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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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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从晗驾车的技术实在太烂,一路疾驰颠簸,车厢中的两个伤号早以东倒西歪只余残命半条了,她的鞭子挥的又疾又响,那拉车的马儿吃痛跑的蹄下生风,有几次转弯差点当场翻车,惊的她一身冷汗瑟瑟发抖,好在有惊无险,一路风驰电挚般的速度,岳从晗驾着马车停在了距离城门三里路的一片杨林附近,此时未到寅时,城门紧闭,一两个挑着扁担的农夫蜷缩在城墙下浅眠。

    岳从晗拴好马匹,动作轻盈的钻进了车厢,只见萧屿抱着江虚辰的身体蜷缩在一角,两个颀长的身影交叠在一起,显得弱小可怜,江虚辰早已体力不支昏了过去,萧屿勉强还有神识,但也是强弩之末,强打精神罢了。岳从晗到底女孩子心性,见到心爱之人虚弱至此,仿佛随时就要断气的模样,早就心疼的滴血了,眼泪滚滚而落,霎时抽噎了起来。萧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看着她哭,但心里说不上来的怪异别扭。

    岳从晗边哭边在身上摸索了一阵,从袖中拿出一只瓷瓶,倒了两粒药丸在手,递给萧屿道:“萧公子,这是云莱门特制的伤药,你跟虚辰快点吃了吧”说完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略有尴尬的继续说道:“没有饮水,只能含着了,但是会很苦。”

    萧屿伸手接过,颤抖着扯出一丝破碎的微笑,道:“多谢岳姑娘”塞了一粒在口中,萧屿恨不得立马吐出来,药物独有的清苦滋味充斥了满口,源源不断的弥散让人想要自戕。岳从晗看不清萧屿吃药的表情,但从他隐忍的闷哼中也能知道滋味铁定不好受,萧屿有点不忍心给江虚辰喂药了,他真怕把人给苦死了,但有药总比没药要好,遂还是狠了狠心,掰开江虚辰的嘴喂了下去。

    相顾无言一阵,江虚辰在苦味的刺激之下,悠悠转醒,声若蚊蝇道:“萧屿”

    萧屿闻言连忙抓住江虚辰的手,连连点头道:“我在,我在”

    岳从晗喜极而泣,眼泪再次滚落,扑在江虚辰的身边,双手伸出,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悲伤又纠结,“虚辰,你怎么样

    江虚辰轻轻的叫道:“岳姑娘”而这一句岳姑娘,仿若九霄雷刑,劈的她遍体生寒,神魂碎裂,他不再亲切的唤自己从晗,而是疏离寡淡的客套,她二人终是被师傅分割开来了。止不住的心痛,岳从晗的泪流的更凶了,喉咙酸涩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江虚辰等了许久,只等来女子隐忍的啜泣,关切的问道:“岳姑娘,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黑暗中的岳从晗猛地摇了摇头,腮边的泪水飞溅,鼻音沉闷道:“没有虚辰,对不起”

    江虚辰从萧屿的怀中坐起身来,问道:“为何道歉”

    “都是因为我,我师父才针对你们,是我害的你差点丧命”岳从晗攥着江虚辰残破的衣袖,红肿的眼睛牢牢的盯着江虚辰暗淡的眼神,似乎想从中再探得一点往昔的情义。

    “不怨你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江虚辰伸出伤痕累累的手指,轻轻的抚了抚她满是湿泪的脸颊。

    岳从晗哀戚的在江虚辰的指尖蹭了蹭,说道:“虚辰,你是不是不再喜欢我了”这句话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与其纠结着害怕,不如痛快的悲伤。

    江虚辰收回了手,静默了,好半晌才不掺杂半点感情的说道:“岳姑娘,江某对不起你,你是个好姑娘,是我配不上你”

    岳从晗像是早就猜到了答案,苦笑着低下了头,沙哑的嗓音道:“我明白了”额头垂下的那一刻,眼泪如卸了闸的洪堤,汹涌的淹没了自己,心脏如坠千尺冰湖,身体仿若抽空了灵魂的躯壳,除了默默流泪连抽泣的力气也一并失去了。

    萧屿有些不忍,他从没见过一个人哭成这个样子,更何况还是个瘦弱的女孩子,但他只是个局外人,此时此刻他有点埋怨江虚辰的绝情,又有点窃喜他的冷漠,这番撞击的两种情感,让他升起了厚重的罪恶感,感觉自己像个见不得别人好的小人一样。

    江虚辰将话挑明之后,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既然断的干脆,就不要虚情假意的言情宽慰。车厢内寂静的仿若停止了虚空,岳从晗保持着一个姿势从黑暗呆坐到天明。晨曦的微光透过缝隙而入,映出了岳从晗了无生趣的死灰色面容,而这一眼着实惊的江虚辰心脏停顿,呼吸苦难,他从未想到这句话竟生生的刺死了那个有血有肉,傲慢自负的少女,他有些颤抖,想找点词来安慰安慰,可此时他的脑中早已空白,就连简单的称呼都叫不出口。

    岳从晗微微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踉踉跄跄的跪爬了出去,那瘦小的身姿如锈迹斑斑的机杼,每动一下都那么的艰难,江虚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帘幕之后,也没能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来,只能静静的盯着那张沉重的帷幕出神。马车再次摇摇晃晃的行走了起来,马蹄的哒哒声如擂鼓的重锤,一下一下的敲在三个人的心房之上,震的天地间再无其他声音。

    岳从晗驾驶着马车毫无阻拦的出了城门,一路缓缓漫无目的的走着,各怀心事的走了半日,岳从晗停了马车,沙哑的说道:“江公子,萧公子,此处距离外城城门不过几里路了,从晗就此与二位别过了,保重”说罢,那遮挡车门的幕帘之下伸进来一只素白的柔荑,轻轻的放下一只褐色的瓷瓶,悄悄的滑了下去。江虚辰望着那瓷瓶,有种想要掀帘子跳下车的冲动,但还是生生的忍下了,车外的岳从晗等了片刻,也不见车上之人给自己一句话,她终是死透了那颗拳拳之心,头也不回的走向了来时之路,飞落的泪水在暖阳之下闪着破碎的微光。

    萧屿蜷缩在角落里,盯着江虚辰一动不动的肩膀,伸出手来握了握他消瘦的肩胛骨,道:“虚辰,难过就哭出来吧”他不知道该怎么结束这可怕的寂静,他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眼前之人如端坐的尸体一样,僵硬的让他感到后怕。

    江虚辰的身子向后懒懒的仰着,一头凌乱的碎发铺展在板凳上,那张不辩雌雄,超越性别惊心动魄的脸,有种无奈的懊悔,好看的凤尾染着一抹浅浅的红,眼底涌动着一层薄薄的雾,嗤笑道:“我不难过,只是愧疚”

    萧屿不懂,当初说喜欢岳从晗的是江虚辰,如今割断这份深情的也是他江虚辰,本来两个相爱的人分开应该是难过痛苦,为何他只是神色平淡的说出愧疚二字“虚辰我有点看不懂你了”

    江虚辰笑了笑,但那笑容比哭也好不到哪里去,语气哀叹道:“我也看不懂我自己”

    萧屿住了口,他作为一个旁外人,却完完整整的看完了这场裂情的戏码,说不震撼那是假的,他从不知道原来感情可以轻易摧毁一个天之骄子,折断它的傲骨自负,抹平它的镇定自若,让你完完全全沦为一个奴隶,卑躬屈膝,患得患失,身死魂消难怪都道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江虚辰终是闭上了酸涩的眼睛,一层薄薄的雾气氤氲上了睫毛,凝结了一层细小的水珠。他心底一直默念着:对不起仿佛只有这样心里的愧疚才能少一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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