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现在在哪里呀？”妈妈很开心地和我们打招呼。.1kanshu即便她现在在梦界，我在现实。
这是第一次打通梦界隔阂的会面，不需要在梦里，又跨越到了现实。
“你看看你红，那么大了，还想妈妈啊，又咬手了吧？”妈妈伸手想握住我的手看看。可是我们的身体却像两道影子一样，没有碰触到对方。
“瞧我的记性，这就忘记了，我们……我们……对了，晨，你这两天读书了嘛，明年就毕业回来了，有问题多问问姐姐。”
妹妹就顾着笑，也不说话。然后看着我，“有问题一定问姐姐，妈妈你不用操心了。”
我和妹妹在现实中，妈妈在梦界里。
但是我们却能这样聊天说话。
可这第一次碰面的激动却让我紧张。我很害怕自己让妈妈失望。
“放心吧妈妈，我们都会好好的。”我用左手盖住右手那几处老茧，那是时候心里难过又没有人说的时候一个人对着楼道里那个已经被废弃掉的邮箱打的。
“妈妈在梦界都很好的……”
我感觉到了一种距离，感觉和妈妈永远隔着一个什么东西。越发明显，越发让我不能忍受。我想要去抱一下妈妈，可阻止我抱一下妈妈的并不是梦界和现实的隔阂，而是我说不上来的感觉。
是横跨二十六年的疏远，是灵力无法解决的，跨越梦界现实也解决不了。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遇到这个事情……
脑子里一阵疼痛，杨永康在飞机上的梦里对我脑子做了什么。我似乎不能去会议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我的脑海里浮现和吴若萍在一起的画面，和萧成在一起玩耍的画面，可那些画面开始破灭，被撕毁，被强行关进了一个盒子里。
“有时候人总会问自己一些问题，自己回答不上来，但偏偏会去问。”
飞机上，那梦里的呓语又一次回荡……
“怎么了姐姐？妈妈让我给你们拍张照片呢。”
妈妈还是那么喜欢拍照。
“徐航给你的这东西还能拍照片？”
“是啊，他说可以。有的功能还在完善，他给我的这两副眼镜有的功能都是完全经过测试的。”
“只是……”她笑了一下，“只有通灵者才可以使用这些东西，普通人还不行。”
“嗯，这次澳洲的实验确实很提气……”
“以后梦界和现实真是能彻底打通，我们沟通就更方便了。”妹妹笑着让我和妈妈靠拢，妈妈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感受不到任何触觉。
此时，没有声音，没有感觉，仅仅只有图像，像三维立体成像一样。但却是只有我和妹妹可以看到。
我们聊了好一会儿，从时候聊到大，妈妈说了很多妹妹的囧事。比如头伸出了阳台的防盗，结果缩不回来了，搞得妈妈特地叫了火警架梯子上来锯了防盗才没事。
那一刻我真是无比羡慕妹妹。
我感受到在妹妹身上一些我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妈妈和妹妹的交谈仿佛是那么自然，不用去考虑，不用去想，不用去犹豫。仿佛一切都是该发生的。
二十多年关系融洽的母女该是什么样子呢，我突然想着自己是否要去学习如何和妈妈相处。
这二十年，我没有哪一天不在学习如何和那个人相处，如何不让那个人生气，如何尽可能委屈自己的想法去妥协她，还要表现出一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表现。
不，吴若萍对我不坏，至少物质上，至少明面上，但心理不舒服，有话没地方说。我仿佛是和一个陌生人同住屋檐下二十多年还要时刻照顾她的感受。
妹妹不一样，我甚至想去模仿她的一颦一笑。
“怎么了红，看你有心事。”
“没事的妈妈，我想到我还一些工作要做。”我收拾了一下包，“晨，你带妈妈逛一下上海。原来可都是在梦境，现在是带妈妈重返现实，不一样。不需要我们想象的，都是真实的。”
“可姐姐上海我不熟啊……”
“我一会儿给你发几个玩的地址和路线，差不多晚点我和你联系。晚上我们在外面吃饭。”
我脑子很乱，但我知道，我要赶紧回去找杨永康。他有我需要的答案。
匆匆和妈妈妹妹告别后，我来到了杨永康的办公室，徐航也在。他们并没有因为我的回来而惊讶，似乎早有预料。
“你来的刚好，通灵大会的日子定下来了，下周我们一起。”杨永康盯着我说道，说完按了一下椅子旁边的说话键，“甜粥，你可以进来了。”
我看着徐航，“眼镜是你设计的？”
“嗯，怎么样？我猜猜看，你会喜欢对吗？”
我是很喜欢，让我在现实世界里看到了妈妈，不再需要沉溺与梦境之中。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我和妈妈都是通灵者。
“我不知道。”
我没有说自己喜欢，杨永康在这里，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喜欢。
“我知道你可能还没有想好，萧红。”杨永康站了起来，走到门边，给甜粥开门。
“但我们等不及了。我很希望你能加入我们，你有很大的潜力，很多的能量，超过你自己的想象。”他看向甜粥，“烧水。”甜粥一脸不情愿，走到茶几这边坐下，坐在徐航的旁边，按了茶几上烧水的按键。
“梦界很大，有太多我们可以做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沉溺于梦境，更不希望你被太多应该翻篇的事情纠缠。人只有一颗心，一心不能两用。这是我们从就知道的道理。”
“你先听听她想问什么。”徐航看向我，也站了起来。他很高，一米九五的个子，俯视着我。
“那两颗糖，一颗是妈妈，还有一颗呢，是吴若萍吗？”
“吴若萍是谁？”杨永康问。
“不要明知顾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看你想太多，问太多，又没有答案。回答问题的，从来都是你自己。”
那个梦境，到底是什么样子，飞机上，我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吗？
“倘若，爸爸妈妈从来没有分开，会怎么样？”这个问题突然像闪电一样，再次击中我。飞机上的那个梦境又重现我的脑海。一个个假设性的问题在我耳畔回荡。
“可我，不舍得。”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
“不舍得萧成，不舍得凌晨，不舍得发生的一切，又如何去幻想那从未发生的事情呢？”那个声音更大了。
“还有颗糖是什么情况，你快说。”我努力不让自己听到那可恶的声音，我明明不在意的，我无所谓的，我根本不在乎，赤条条来到这个世界，根本不在乎父母，不在乎周遭一切，我就是我，独立的人，独立的我，我不需要别人来帮我，更不需要别人来解答，有则安之，无则顺之。
“你上飞机前，最后的记忆是什么？”
最后的记忆？是和大家一起喝酒吗？我记得是庆功宴。
“那天晚上，后来你弟弟和你联络，后来你和他聊了一晚上，情绪接近崩溃，你妹妹已经睡着了，是我让甜粥把你拖出来的。你应该没有印象了。”
我想不起来了。
我只记得蒙蒙中被一个声音唤醒进入梦里，再次醒来已经是在飞机上了。
“另外一颗糖，是我弟弟，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