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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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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沉暮色笼罩着四周山峦,那孤零零的山居,也散发出枯株朽木般的垂死之气。.biquge

    有人快马疾驰而来,在院门外翻身下马跑进去。她穿过栽种甘草的小苗圃,将黑色斗篷脱下,来到一间木屋前。

    这是一间仿佛从药中生出的房屋,它每一个角落都充盈着药汁的苦味,由里向外透出,经久不散。

    她缓缓气息,恭敬地抱拳躬身:“郎主,叶夜因传来消息,说封无榭在凉州时遇见了别见疏狂。”

    小屋幔帐内,有一男一女。

    男的约摸二十五六,满脸病容,唇上毫无血色,坐卧床榻,细看去,浑身都在轻微颤抖。女的正当桃李年华,不施粉黛,面如芙蓉出水,清丽动人。此刻她坐在床榻边给他喂药,动作轻柔。

    “鸾娘。”男子按住她的手,示意外面还有人候着。

    鸾娘看着还剩了大半的药碗似乎很不赞同,却也自知拗不过他,只得点点头,起身掀开幔帐走过去,扬声道:“进来吧。”

    那人应了一声,推门进来,也不看鸾娘,隔着幔帐规规矩矩站着。

    “你说,封无榭碰到了别见疏狂?”里面的男子发问。

    “是的。”她答道:“到凉州后,叶夜因有一天没跟着封无榭,恰巧那天他就和别见疏狂相见了。”

    “别见疏狂怎会在凉州?”男子呢喃一句。

    鸾娘思索一番,道:“我听说四年前的摘星会上,血月狂刀拔得头筹,想必别见疏狂此次也是为了摘星会之事。”

    “未尝没有可能。”他点点头,问道:“他发现封无榭的身份了吗?”

    幔帐外的下属迟疑了瞬,小心回答:“别见疏狂与血月狂刀过往甚密,照封无榭回周宅的样子,应当是说开了。”

    他嗤笑了声,“如此这般,此前杀的人竟全无用处了。”

    那下属还颇有些不平:“我们早已清除了知晓封无榭下落的人,若不是褚娘子说可以借住李莲叶家,又怎么会横生枝节,把别见疏狂也牵扯进来。还有那叶夜因,办事不力,留之无用。”

    鸾娘平静无波地看了她一眼,不作一词。

    “屈盈,”他隔着幔帐挥手:“不用多说,别见疏狂会出现在凉州,这是谁都想不到的。”

    “为今之计,只能尽快解出那盒子的秘密。”

    屈盈闷声道:“可是,郎主,叶夜因着实不堪大用,真不知道木公为何会派她来。”

    几乎在她说完这句话的瞬间,鸾娘神色一变,抬掌将她打开。

    屈盈受力退了几步,下盘不稳跌倒在地。她一脸的错愕刚转化成怨恨,质问还没出口,便听见罪魁祸首轻飘飘不甚在意道:“傻子,先看看地上吧。”

    屈盈下意识看向地面,但见她方才所站位置插有一枚两寸长的暗器,极轻极薄,状如蝉翼,甚是奇特。

    幔帐里的人轻叹道:“这傻丫鬟不懂事,我自会教训的,何必劳烦鸣蝉君呢?”

    从屋外走进一个蒙面人,宽袍束袖,露在外面的眉眼如刀锋冷剑。他行走间,旁人隐约能看见,那外衣下覆满了大小不一的蝉翼暗器。

    他在屈盈和鸾娘两人间停下,撩起外袍蹲身拔出那枚暗器,用指尖拭过灰屑,翻手竟不见了。

    鸾娘心知是这人把暗器收好,可那动作太快,她丝毫察觉不出,于是更加防备。

    “在下自然知道,这是鸩霞郎君家事。”他一面站起身道:“可这位姑娘对木公出言不敬,既然在下听见,便不能当作无事发生。”

    屈盈在看见那枚暗器后便惊骇不已紧咬着唇不再出声。木公于她的境界太远,她并不知晓他的可怕之处。反倒是眼前这个江湖上恶名昭彰的人,对她更有威慑力。

    鸩霞倚靠在床榻上咳了几声,鸾娘立马担心地挑开幔帐进去,轻轻给他拍着背,开口道:“鸣蝉君说得对,是我疏忽了。以鸣蝉君的武艺,既是小小教训,必不会伤及性命。屈盈,你还不向鸣蝉君赔罪。”

    鸩霞轻笑,对屈盈道:“的确,我们在这儿全得仰仗木公,你这丫鬟怎么就敢胡言乱语了?”

    屈盈回过神来,恨了眼鸾娘,起身向那人行礼:“鸣蝉君,方才是我不对,一时情急言语无状,还请你多多包涵。”

    鸣蝉君冷眼看着,不动声色。

    鸩霞摇了摇头:“不知鸣蝉君来此所为何事?”

    鸣蝉君闻言把佩囊解下,道:“褚姑娘说郎君的旧疾乃是外邪入侵引起,我顺着郎君接触过的东西查下去,发现一物颇有可疑。”

    屋内气氛一滞。

    屈盈咬牙上前接过佩囊,递到幔帐前,鸾娘便过去拿来解开。

    佩囊里有一片灰色碎布,像是从什么衣料上扯下的,其中有大块黑紫色的血迹,暗示不详。

    鸾娘给鸩霞看过后,将这片布浸在茶碗里,泡了会儿再拿东西挑出来。碎布看不出变化,她便端起茶碗,倒在了一旁的盆栽牡丹里。

    鸣蝉君仿佛一无所觉,道:“这片碎布混在郎君的换洗衣物里,无人知晓从何处来。木公既然要在下保护你们,那这一切我都会尽快查清。”

    鸾娘点了点头,再去看时,牡丹株的叶子已经开始发黄。这碎布不知从哪儿来,但必定与郎君的旧疾复发有关。

    鸩霞顿了会儿,对着鸾娘放软了声道:“我还从未想过是被引发的,果然,你天赋远在我之上。”

    鸾娘眼角一酸,死握住拳,指甲陷进肉里,差点落下泪来。

    鸩霞一笑:“我们动身吧。”

    鸾娘点点头。

    远在百里之外的晋昌,林有匪与丁近默默无言,面前是换上了中原服饰梳着辫发的封大小姐,在她身旁牵着马的是随侍江折。

    “待我们从瓜州过后,再经那肃州、甘州、凉州,出了陇右,便一直往东去岚州。丁师兄,这样可好?”封大小姐笑盈盈道。

    “好,当然好。”丁近僵着脸点点头,唇角硬生生扯出个微笑。

    “我看丁兄这几日心情不是很好,应该尽快调整调整呀,否则路途遥远,岂不是要憋闷坏。还是老样子吧,咱们找跃马客栈休息一天,明天出发。”江折朝他们颔首,跟着封大小姐转身过去,轻声道:“欸,常乐就是没晋昌繁华,不如我们去东市逛逛?”

    大小姐应道:“可也。”

    林有匪见着巾红岭这两位走远,才收回眼神唤了丁近:“丁师兄还在担心邹师妹?”

    丁近摇头苦笑:“去找跃马客栈吧。”

    专寻跃马,一是它名气大,店又正规,谁都知道在哪儿,不会走散,当然藤培那处是个例外;二是上陵门弟子们都牵着骆驼,不过后来听从封大小姐的建议出漠北后就去换了马,小的客栈后院没那么大,放不下。

    上陵门弟子一路问过去,不多时便找到了地方。他们交了定金,寄了马匹,分好房间后,丁近就让师弟们自行安排,但明早必须整顿出发。

    林有匪帮他打理好琐事,要了两份饭菜,拉住丁近留在了房内。

    “我叫了饭菜过来,丁师兄没事的话,咱们坐下聊聊?”

    “师弟,你……唉。”丁近踌躇着解下剑,踱步过去,盘腿坐在桌前。

    林有匪为他倒茶,率先开口:“丁师兄不信巾红岭。”

    “巾红岭,或者那位封大小姐,或者那江折,”丁近看他,“难道你信吗?”

    林有匪摇摇头,道:“不能说信,也不能说不信。我所想的,和丁师兄是一样的。”

    “封大小姐特意把邹师妹留在巾红岭,说不准到底是好客还是借此威胁。她略过信物之事不谈,其余师弟又不知道我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轻而易举便被那巧舌如簧的江折蛊惑。就连她当初特意去救我们,事后回想起来,我也觉得太过巧合。”

    丁近面色凝重:“可她又说师妹与姚师兄、赵师兄、陈师兄一起留住巾红岭,让我们不必担忧。”

    “是的。我记得这三位师兄正是邹长老门下弟子,在宝库被盗的第二日就不见了,却不曾想到他们出现在了巾红岭。试想,若不曾与他们接触过,巾红岭如何得知三位师兄的名字以及他们与邹师妹的关系?何况这时间也对得上。”林有匪皱着眉:“而且封大小姐只让我们带他们回岚州上陵,并没有其他要求,这就让我觉得,疑点重重,但其中也有可信之处。”

    丁近叹道:“无论如何,我只希望师妹平安无事。”

    林有匪心想,若是邹师妹亡故,巾红岭只要稍作欺瞒,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是察觉不出的。可这话不能当着丁师兄的面说。而且,他并不认为能使出那般光明磊落的刀法的封大小姐,会是怎样一个恶人。

    于是他抿唇道:“丁师兄,我们一路小心防范便是,但也不用做得太过,等到了岚州,再知会门内去接邹师妹。”

    丁近自嘲一笑:“我当初就不该把师妹一个人留在迷城。现在,也别无他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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