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前庭审
法官再度目视了一遍全场，继续发号施令。.biquge
“传呼被告入场。法警，传嫌疑人莱幸巴赫！”
语罢，身着黑白条纹囚服的索菲娅，在两位法警的押送下从审理通道，蹒跚地走进了被告席里。她吃力地将手搭在了护栏上，放松地歇了一口气。就像若是不找个地方把手撑着，铁铐的重量或许会把他的胳膊给扯下来。
看来索菲娅这几天也确实没休息好。她曾说够的食不果腹这件事，乔安娜已经可以肯定是事实。
“被告人，报上你的姓名年龄和职业。”法官命令道。
“我吗？……索菲娅·莱幸巴赫，八岁，职业是……雇佣兵。”
听到雇佣兵这个词的瞬间，场下隐约传来了几丝惊呼声。不过得亏于是西城大法庭，来这里的听众多自然也见过不少世面，略显无礼的窸窣交流，在法官还没来得及喊肃静就也悄然消停。
直到法庭安静之后，法官再次发问，“你和被害人是什么关系？”
索菲娅黯然失色地扬起嘴角，“我和莫里斯吗？……曾是……普通的酒友吧。”
“酒友？”
见到索菲娅如此憔悴的乔安娜，不免感到一丝心疼。
“好吧……本庭采纳。这边的询问暂时结束。控方检察官，轮到你提供诉词了。”
“了解。”闻讯而来的伊琳娜，只手利落地拿起诉状。
乔安娜双手伏案挺身而立，面容郑重竖起了耳朵。
“以下是我方的控诉。”伊琳娜说，“根据案发现场的监控记录显示，被害人莫里斯·巴洛克于11月17日当晚，10点八分进入维斯塔酒楼的501室。大约两分钟后的10点0分，嫌疑人索菲娅·莱幸巴赫出现在了5楼走廊。”
10点0分……索菲娅是从走廊正门进去的？听闻这句话的乔安娜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也拉长了双耳聆听。
伊琳娜干咳了几声，缓缓将诉状翻过一页：“走廊的监控拍下了被害人和嫌疑人先后走进501室的画面。大约半个时后，维斯塔酒店迎来了大断电。但是监控设备里的录音装置，却清晰的录下了一发枪响。”
一向表现坦然的乔安娜屏住了呼吸。
伊琳娜继续道：“被害人的尸体发现时间，是在11月1八日早上6点40分，维斯塔酒店5楼的楼层经理例行给被害人提供早餐，在敲门迟迟未开之际，经理用万能钥匙卡刷开了501室的门，最终跨入玄关，发现了死者的尸体，成为第一目击者目击到了现场，并联系的上级领导。”
“……”
“法医给出的尸体报告里指出，被害人死亡时间已经历八时以上，现可以确定死者被害于17日当晚10点到11点之间。”伊琳娜直言不讳，“搜查科在阳台的花盆里发现了一枚子弹，子弹表层沾有被害人的血迹，通过后续对膛痕线的检测，也确认了子弹出自嫌疑人的配枪——勃朗宁·1911式。”
终于，伊琳娜颇具威严地合上了诉词，“以上行动均能构成当下案件的证据链，且符合谋杀逻辑。”
“阳台……难道阳台四周就没有监控吗？”话音刚落，乔安娜便立即提出了质疑。
这其实是她的明知故问，因为阳台要是有监控，她自己那天的行为也早就被拍下了。
不管如何，但凡可以追问的点她都不会放过。她始终会想着从伊琳娜嘴里挖一点东西。
面对打断自己诉词的乔安娜，伊琳娜并未表现出太多不满。她耐心地回答：“只有酒楼走廊会有监控，阳台和客房都属于隐私空间，何况也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所以不会安置摄像头。”
“所以辩方认为既然室内了是监控的死角，控方也不能草草给被告扣上谋杀犯的嫌疑。”
“我们也不想随意指证任何人。如果真能直截了当地看见被告射杀巴洛克一瞬间，哪里还有这么多麻烦事？”
“所以，辩方认为案件还有很多值得讨论的地方。”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于是才会不留余力地在法庭召开审理，这不就是为了满足大家所谓的‘讨论吗’……”伊琳娜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按照流程，辩方律师，现在应该请问您是否对以上诉词有疑问？如果有直接对诉词提出反驳即可，没有的话我们才能继续审理环节。”
用不着你教我。乔安娜想。她本想厉声反驳——如果可以的话，可伊琳娜所描述的案件陈词，与她昨晚和索菲娅的谈话内容几乎一致。索菲娅不可能做出对自己有害的发言，她只可能是依照乔安娜的要求如实说明了案件的前因后果。
“……暂时没有异议。”
乔安娜不悦地答复了。是的，也只是暂时。
“哦，暂时？”伊琳娜忽然揪着这个字眼又追问了一遍，“为什么辩方会说暂时？”
若说诉词与被告的自白几乎一致就要认输的话，那这场仗也大可不必继续。
是的，一切只是“几乎”。
伊琳娜只是从她的角度复述了一遍索菲娅的话罢了，只有深入追究，一定还能发现什么。乔安娜坚信着这一思路，对她而言只要深信了被告的无罪，再完美的证料，其中也必然存在了漏洞。
“是的，我只是暂时对控方的诉词没有疑问。”这次的乔安娜，充满骄傲地转向了被告席，“因为我想先问被告几个问题。等被告做声后，我才能给控方一个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