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前庭审4
“阿尔法德……?”乔安娜全身微微颤了颤。.biquge而伊琳娜则伸直了臂膀,颇具魄力地临空指向了某个方向。霎时,乔安娜与陪审员也于她所指向的未知方位望了去。
那位目光锐利,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在听到号召后,从听众席的人群中缓缓站起身。
他不是……!乔安娜愕然地半张着嘴。很显然,她认识那个熟悉却陌生的身影。在大约一周前,有一位被人搀扶着的男人出现在了巴洛克的葬礼上。
就是他,那天她和阿修一同在教堂墓园所看见的老者……乔安娜很难忘掉那张像如同随处可见的领导般冷傲的老脸。
“您好,审判长女士。”中年男人有条不紊地打理起了自己老皱的西装,从旁听席上的台阶走下,并边朝合议庭的方向礼貌地低头示意。
“吉姆·阿尔法德副局长。”简法官喃喃了几句,就仿佛偶遇熟人般,简的表情带着一种淡漠般的平静。
乔安娜又一惊。她逐渐细思起来,简跟吉姆这两人好像都是同一个姓氏——对,阿尔法德?!这俩人莫不是……!
乔安娜感到一阵恶寒,某种带有恶意的猜测情不自禁地闪过了她的脑海。
“在下就是控方证人——吉姆·阿尔法德。”宛如被所属职场和身份双重感染,阿尔法德的语气竟恢复成了官腔。
乔安娜仔细自教堂墓园一别后,重新打量起了这人。她发现名为吉姆的中年男性,其上身比一般男青年都魁梧许多。肯定比四肢发达的阿修还要健壮,若两人打起来阿修肯定会占下风!她不禁拿着自己下属与吉姆做起了对比。
然而值得一提的是,吉姆的身形虽说强健有型,但走起路来却步伐缓慢。
就算是从听众席来到证人席的这段小距离,他也需要两位法警站在两旁,好似温柔地护送。
“证人,请问你的职业。”伊琳娜才礼貌而优雅地开口。待在证人席安坐后,阿尔法德才缓缓发言,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说起身份,相信在座的各位对我并不陌生。早在两年前,我的身份还是西城警署前副局长。”吉姆看似吃力地一手扶腰,另一手则紧握证人席的护栏。就像是在刻意突出自己的年老体衰,“只不过当下如您可见,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位老不中用的退休警员。”
副局长……乔安娜心想,这种身份姑且算得上是三大司法权力机构的台柱级头衔了。也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这种社会地位大了众人整整一个次元的长者,难以不让人心生畏惧。
可乔安娜向来目无权贵,所以相比诸位陪审员,在这座法庭间,只有她才是真正称得上是淡漠的人。
“您好,阿尔法德副局长。”乔安娜终于察觉到自己的恶寒来自何处,但她还是坦率地做出了自我介绍,“初次见面,我是负责为被告辩护的律师,接下来可能会有几个问题会请教您。”
她并不感到畏怕吉姆·阿尔法德,她只是向着尽可能的不要招惹这位大人物。
并非出于职场身份上的差异所带来的畏惧……其实这也算是一部分原因,剩下的理由就仅仅是乔安娜出于担心,带着这种头衔上法庭的老人家,说不定被自己的言语惹得一激动西脑血管堵塞,万一在倒在了证人席上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所以自己的态度还是收敛一下比较好,这位证人可不是之前庭审里的那个傻帽。乔安娜再一次地叮嘱了自己。
不过阿尔法德倒是很和蔼地朝乔安娜笑了笑:“乔斯达律师,你大可不不必感到警惕,我的身份对你造不成任何妨碍,你只需要按照流程走就行。”
吉姆嘴上是一口平易近人的语气,可字里行间中却也还有命令式的口吻。至少乔安娜听着感觉像是这样。换成以往的她,估计早就这么抬杠了。
“嗯……谢谢您的理解,如果多有冒犯,还请不要放在心上。”乔安娜礼貌地应声。
“证人吉姆·阿尔法德氏。”伊琳娜唤道,“刚刚被告的发言,你在台下应该听得一清二楚吧?”
“是的,伊琳娜检察官。虽然我已是这副残破不堪的躯体,但只有耳目可不输给你们年轻人。”
伊琳娜认同地点头,“现在请你针对方才被告的自辩,做出一段与案发当晚相关的目击证词。”
“我明白了。”吉姆目光凌冽地瞥了一眼被告席,“被告你,刚刚你有说听见枪声是从窗外传来的,是吧?”
“是、是。”索菲娅连连点头。
“上个月17号的晚上11点之前,我在克莱尔街的林荫小道旁散步。”吉姆努力回忆起那晚的细节,“那天晚上很安静,静到能听见脚下的川流声。因为夜空有肉眼可见的许多繁星,所以我猜明天肯定是晴天。”
“为什么这么晚还在散步?”
乔安娜用着像是威慑地口吻,即刻打断了阿尔法德的发言。
从庭审就秉持和善态度的她到这一刻似乎显得有些不耐烦。乔安娜确实想和斥吉姆,说你对当晚夜景的感想和我没有丝毫关系,麻烦证人赶快阐述重点。但她还是没法这么狂妄地开口。碍于先前乔安娜心中提前叮嘱过自己,一定要对吉姆心平气和,毕竟对方是大人物,不能向以前对待赫斯塔氏或普兰特那样冷嘲热讽。
“跟我的个人生活作息有关。而且辩方律师,关于散步的缘由,这个询问似乎对案件没有关联,原则上我大可不必做出回答。”吉姆·阿尔法德的态度从旁人眼光里看来像是恭恭敬敬,但实则让乔安娜感到了一丝傲慢,“我说的这么多,可不是无关的废话。”
“说下去,证人。”伊琳娜说。
吉姆继续补充:“正是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中,若是发生了任何哪怕在平时看来或许有些不起眼的动静,我也能清楚的察觉到异样,并作出相关的判断。”
“那么,证人,案发当晚发生了什么?”伊琳娜一脸赞同地引领着吉姆的发言。
“一定要说案发当晚有什么异样,就只有那件事了——那晚,我听见了枪声,出自是勃朗宁1911式,762毫米子弹的手枪。”
“你这么确定是手枪?!”乔安娜按耐不住疑惑,再次大声发问。
“如果你在长达二十五年的工作生涯里握着同一种枪械,那么某天你在听见这类枪声的刹那……也能自信地给出像我一样的回答。”
“有道理。”法官认真地望着辩护席:“辩方律师对此有异议吗?”
“……这不和被告的发言一致吗?”乔安娜狐疑。她唯一可以明确的事,案发当晚证人与被告都听见了枪声。那么伊琳娜所说的矛盾又是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