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喝个茶吗警官？”廖为时问，一脸奚落。.
尚早只是狠狠瞪着他不说话。
那张脸上浮出一个笑容，说是嘲笑但很迷人，“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她回嘴道，反正已经被揭穿了，倒不如跟着上去看看。
她跟着廖为时坐电梯一直到了第十二楼，尚早上去后才意识到整个一层都是他的公寓。
“不需要害怕，要是你出了事，你顶头上司不就直接怀疑我了？”廖为时见她始终谨慎后自己一步，整个人显得颇有些不安，便说道。
尚早抬头望他一眼，她现在的确有些紧张。
没有尚早预想中的那么奢华，廖为时的家虽大却空，只是几样简单的中式家具，色调也单一，墙壁和柜橱里没有过多的装饰品，只有一副黑白色调的画挂在客厅沙发正上方，倒是客厅门口有一立柜，几排书摆放得整整齐齐。家里没什么植物，只在沙发背阳处摆了一片占空格外多的日本立豌藓。
这个人单调无味，不喜奢华。尚早倒是想过去看看那些书，但这样又显得过于刻意，便放下此事不提。
廖为时坐下，打量了尚早片刻，上次见到这个女人还是在警局，四肢纤细，素面朝天，一张脸特别干净，这次也许是为了出任务，稍加描画了一点，倒也不比娱乐圈里那些燕瘦环肥差。
说实话，他很少见这么干净的脸了。
打量完后他开门见山，说道：“回去告诉你们局长，监视我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尚早一愣，心想，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是被局长派遣来的。
但急于辩解她便略过这茬，犹豫了片刻后脱口而出：
“其实其实我就是你粉丝，我是借警务之便打听到你住这里，然后就来尾随了，有点变态，是吧哈哈哈”她咯咯笑道，满脸都大写着尴尬二字。
只是忽然间想起上次二人在监狱的对话，她便寻出这个理由。
廖为时却是看得很透彻，也是丝毫不领情：
“你可不是个好卧底，你们局长怎么挑的人？”
他又在提局长了，奇怪。
尚早的脸和脖子涨得通红，她和他争论：“你怎么知道我是过来做卧底的，不是诚心诚意做个好粉丝的？”
“人在自然状态下是不会引起对方的反感的，比如上次。”他懒懒往后面的大靠椅上一趟。
尚早无话可说，虽然又被拆穿，不过廖为时这句话倒是挺有意义，他似乎是懂一点心理学。
正欲回他，猝不及防响起敲门声，咚咚咚的，吓了她一跳。
廖为时开门后，尚早才注意到是一年轻女子，五官端正，长发拢起，身着保洁服，看来是过来清理卫生的。
尚早嘘了一口气，不是同伙不是同伙。
廖为时没关门，敞开门对着尚早说道：“这位警官，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您离开吧。”
尚早悻悻走开，想到在他吃了两次闭门羹，她心里便如同嚼蜡一般。她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廖为时，想报复一下，便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悄悄问了一句：“不会还有什么特殊服务吧？”
“什么？”廖为时反应过来的时候尚早已经离去。
她权当自己在他那里占了一分便宜。
反正初步已经有了些结论，于是她直接回了警局准备悉数说与任达，却在警局门口，正好撞见喻时承。
她想起任达说起过喻时承极力反对她去监视廖为时的事，不免有些心虚，想要绕道而过，却被他直接拦住。
“好几天没来上班，干嘛去了？”
尚早转了转眼睛，“执行任务。”然后闭口不言。
喻时承正色说道：“你去跟任局请辞，你没有任何经验，现在做不了任务。”
尚早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很显然喻时承在她的很多事情上都单独决断。她也懒得和他再争论，径直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喻时承无他法，又不想因此事闹僵，在她身后喊道：“一个时后汪涵寒的案子开庭，别忘了去。”
她脚步慢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彻底解决掉之前那件事情。
尚早站在原地思虑了片刻，打算先搁置一下廖为时的事，直接掉头搭喻时承的车去了岐城人民法院。尚早在这件案子上作为直接接触警员被安排到法庭上听会，喻时承则是作为案子的主要代表人介绍案子的主要情况。警方在这件案子上持中立态度，至于是否是防卫过当，这件事交给法官判决，而他们只是提供辅助材料和证明。
这是尚早第一次坐在法庭上，各色人等不少，大都在议论这件案子，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而她没工夫理会周遭一切，实际上，自从汪涵寒被带到庭上时，尚早的眼光就一刻不停地落在她身上。
像是最后一次审讯时那样，她依然很恐惧，整个人的身体像团皱的纸，极其不自然地紧缩着。
尚早坐在那里，越看越奇怪，她总觉得似乎是哪里出了问题。
自从那天的审讯开始，这种感觉就无时无刻不在环绕着尚早的脑子。
她盯着汪涵寒上耸的肩膀，微缩的脖颈，绞着的双手，以及那张有些扭曲的脸。
猛然间，廖为时说的那句话飞一般掠过她大脑，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人在自然状态下是不会引起对方的反感的。”
她现在对汪涵寒产生的所有情绪，那些异样，别扭和不解，其实都是因为反感，这只能指向一点，她不自然。她一直在想汪涵寒为什么那么恐惧，却忘了想她应不应该那样恐惧。尚早忽然想起上次去乔启正家时的情状，在尚早问她话时，她平静地站在那里，眨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波澜不惊。
她瞬间毛骨悚然，身上仿佛有无数只虫爬过。
在庭上法院院长说了什么，汪涵寒说了什么，喻时承说了什么，她都没听到，只是沉浸在以往的那些微不可见的细枝末节中。
第二次开庭将于三天后举行。
尚早出来的时候有些魂不守舍，喻时承见她面色古怪，便疑道：“你怎么了？”
“如果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怎么办？”尚早抬头看他，眼里意味别样。这话如此无厘头，喻时承这样听着，没有明白，但不知怎的后背不自然也起了一层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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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开庭前她申请去见汪涵寒。
汪涵寒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仿佛早就猜到尚早会来一样，原本在这种情状下对方可以有律师在场，汪涵寒却请走了那留着络腮胡在法庭上滔滔不绝的中年男子，整个屋子里只剩她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