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忱没有回去,她和天诚秋子一起留在了指挥所。
她来到底层监管室,黎轲靠着床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
“黎轲,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做?”李忱说道。
黎轲缓慢抬起头,一个十七、八岁男子不该有的神色,出现在李忱面前。
一字一句的吐出“请你帮个忙,我想杀了奥克托。”
“为什么?”李忱平静的说道。
“是他杀了陈函!”黎轲激动的站起来,走到拇指粗的铁栏前。
“你有证据吗?”
“请相信我!那把淬毒的匕首就是奥克托的。”黎轲明显有些激动。
“现在的一切证据指向,只有你。我虽然不相信,但是我只能接受证据。”李忱很平静。
“都有什么证据?”黎轲有些平静了。
“附近区域监控里,只有你的身影跑向治疗室。”
“之前呢?我跑过之前的视频呢?”
“没有其他任何身影。奥克托的身影出现在引导师上到治疗室之后的几分钟。和到场时间吻合。”
“他一定悄悄改动过了……还有其他证据吗?”
“匕首的指纹提取,最清晰的只有你的。下面的指纹已经被遮盖得无法辨认。”
黎轲缓缓回到床边,坐了下来“这样也好,会怎么宣判?有死刑吗?”
“谋杀的正常判决是劳役4世,但是你匕首上的bse病毒,很可能会死刑。”李忱回答。
“好的,我可以去找陈函了。请你们尽快执行。”黎轲平静缓和。
“但是需要陪审团定罪,大概需要15天准备。你能告诉我你的动机吗?为什么?”李忱想和黎轲再多说两句话。
“动机?对呀,我得想好一个完美的动机,好让陪审团判我死刑。”黎轲喃喃说道。
沉默……
“对了,现在谁来指挥救赎号?”黎轲忽然问李忱。
“由奥克托担任临时船长。”
“那太好了,我可以不必等15天,就可以见到陈函了。”黎轲又开始自言自语。
李忱低头思索。
“如果我现在选择自杀?是不是可以省下那些程序?”黎轲忽然又有了一个问题
“会更麻烦,我们将会冰冻你的大脑,然后重新培育的你身体。15年后重新审判。”李忱依然很平静。
“哦,难怪亚德里恩会说自杀是个技术活。”黎轲苦笑了一下。
“还想了解什么?”李忱问道。
“没了,谢谢你李忱。你一直是我最信任的一个人。”黎轲躺下,他想回忆一下陈函。他忽然觉得自己很自私,这么长的时间里,只想着自己的事。
李忱离开,回到指挥大厅。
天成秋子忙过来问道“怎么样?他的动机是什么?”
“没有动机,我觉得有问题。”李忱回答。
“为什么这么想?今天看电脑对证据整理后的案情推理,完全没什么问题。并且,除了黎轲,没人再有嫌疑了。现在只是缺乏动机,而且动机并不会影响判决。”天诚秋子说道。
“嗯,不过只是我的一个直觉罢了。”李忱说完,想自己去外面转转,对天诚秋子说道“我去外面巡视一下,你累的话就休息一会。”
“不累,一会儿我们再聊。”天诚秋子回答。
‘算了,我还是很爱他。去他那里悄悄装个监控,最后看他几天吧!’李忱在平台一边想,一边打开电脑,订了一台微型监控。
12分钟后,一架悬浮的盘状无人机悬停在了李忱面前,李忱接过盒子。打开后熟练的与个人数据连接好。走向底层监管室。
第二天8:00,李忱对天诚秋子说道“我脑子有些乱,想回去休息。一会儿你交班时帮我说一下吧,今天我就不来了。”
“没问题,你是不是舍不得黎轲?”天诚秋子问道。
“有一点吧!不过他自己都不想再活了,有什么用呢?就当他是天边飘过的一片云吧!”李忱说完,出门上车走了。
李忱回到家,躺在了床上,感到有些困,但是她睡不着。李忱打开嵌入墙壁的显示屏,把监视器的视频连接了上去。
视频里,黎轲呆呆的坐在铁栏前,面无表情。李忱感到一阵心痛,但却舍不得关闭显示器。她开始一边思索,一边轻声哭泣。
10:15,奥克托出现在视频中,大半个身子挡住了监控探头。
李忱强打起精神,她希望奥克托能问出黎轲的动机。
视频中,传来奥克托的声音“你好,有什么想说的吗?”
传来黎轲歇斯底里的声音“我要杀了你…”然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奥克托往退了半步,他显然被黎轲的状态吓到了。但是依然平静的站在一旁,直到黎轲彻底用尽了力气。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陈函?”黎轲累了,有气无力的问道。
“她知道得太多了,本来我是想让她杀了我,但是,她太善良。”奥克托平静的声音,让李忱从床上跳了起来。她不知道是兴奋、自责还是愤怒。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显示屏,画面继续。
奥克托开始在房内缓慢踱步“你知道吗?5次转世,面对的都是几乎同样类型的问题。内心会有多焦虑。”奥克托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杀陈函。”黎轲重复的声音。
“意外,我只能说意外。”奥克托的声音继续“本来我约了另一个引导师,但是没想到陈函会在那里。我都不知道她是不是我的引导师,但是她引导了我。”停顿,继续“开始前,我已把遗书和匕首交给了她,并请求她在看到我内心的恶魔时,杀死我。”
“为什么要杀她。”
“她答应我的,但是她反悔了。”传来奥克托有些恼怒的语气。
“你为什么。”
“我自己不会自杀,我承诺过所有船民。但是,陈函先违背了她的诺言。”奥克托的声音明显高了八度。
“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我的内心,已被欲望的魔鬼占据。我忽然不相信任何誓言、承诺…我只想要权利,我还想要永生。”奥克托发出一声长音。
“权利?永生?你5世的船长权利,还没满足你吗?”感觉黎轲清醒了一些。
“没有!”奥克托咆哮一声,继续说道“每项决定,决策,都要大家去讨论商议。每个世纪还有讨厌的议会,各个都像大爷似的。我那五世得到的不叫权利,只有义务……而且,无论你的内心多么痛苦,总要摆出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我受够了。”
“你想怎么做?”黎轲平静了。
“我要绝对的控制权利,绝对的至高无上……我还要不断的轮回……直到…直到…”一连几个直到,奥克托也没能说出最终的目标。
“哈哈哈…”黎轲笑了。
“你笑什么?”
“我祝你早日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也祝你得到永生。我请求你现在先杀了我?用你淬了毒的匕首。”听得出,黎轲含着苦笑。
“我虽然狂妄,但没失去理智。你的谋杀罪名已是板上钉钉了,还需要我冒一次险?”
“哦!对了,能跟我说说你是如何清除监控画面的吗?好让我死也死个明白。”黎轲已经无惧死亡,但是好奇的欲望却没有衰减。
“我离开后不久,我就想到了回来清除监控数据。回来后发现他们都认为你是凶手,于是我运用了我的影响力,支开了他们。那些简单的操作,我一世16、7岁就很娴熟了。我把附近所有出现我前面到来影像的数据全部抹除,当然不是整个视频,只是把我的身影处理掉了。包括移动无人侦测飞机的监控数据,整个过程,我只花了不到5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