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交谈，余天这才发现孔孟虽然境界高得吓人，但终究只是个少年人。
放在自己生活的时代，孔孟还只是一个高中生或大学生，心智远不能说成熟。
忠义堂本身便是宣扬正能量的奇葩团体，从小接受正能量熏陶的弟子若是胸有城府，理性腹黑那才叫见了鬼了。
或许这才是忠义堂设立天下行走制度的初衷。
浇几盆冷水，让弟子好好见识一下世界的残酷，然后再来思考如何去改变它。
但从现实来看，哪怕是像孔孟这般顶尖的首席天下行走，人生经验依然单纯得让人无语。
这忠义堂能历经几百年而不改变初心，还真是个奇迹。
不过，在一片黑暗之中，哪怕只有一点小小的烛火，也终究会让人心生希望。
即便这希望是如此地渺茫。
或许，这就是忠义堂存在的最大意义。
……
经历与梼杌的大战，花楹损失了两个亲卫，另有二人则身负重伤，而余天等人也都受伤不轻。
众人不得不在金山废城休整一夜。
第二天天还未亮，大家便再度起身出发启程。
由于下了场大雪，荒野的气温急剧降低。
沙漠巨龟因为是变温动物，此时的行动也变得十分迟钝，这让众人的行程更为缓慢。
为了防止再度遭遇饕餮的袭击，孔孟决定跟随众人前往魔都，这也让余天等人放下心来。
经此之战，余天更觉废土世界的凶险和残酷。
不管是花楹还是余天，都已经为自己的轻敌和冲动付出了代价。
余天深刻意识到，没有足够的实力，是无法闯荡江湖的。
忠义堂虽然过于理想主义，但是人家毕竟实力强悍，以孔孟的修为，在江湖上恐怕罕有敌手。
但长风派才刚刚起步，一个梼杌便近乎让门派骨干全军覆没。
若是未来真的要开展跨地区的快递业务，单凭目前众人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至于花楹，虽然她的管理能力在千城商会首屈一指，但江湖人心险恶，她仍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现实给两个穿越者好好地上了一课，这也促使两人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孔孟的出现，在接下来的旅途中，余天一行再也没有遇到饕餮的袭击，众人终于有惊无险地到达了魔都。
离开松江后不久，余天终于看到了废土世界的魔都。
地平线上的高楼依旧密密麻麻地林立着，如同起伏的山峦布满整个视野。
但是这些巨大的建筑却早已死去，留下的只是一个个空壳。
每天都有破旧的楼房倒塌，化为一地废墟。
数十万人零星居住在这一大片破败的城市中，利用残存的建筑抵御着天灾和野兽。
当然，还有更多心怀不轨的同类在此兴风作浪。
魔都依然伟大，但却充斥着更多的混乱。
由于城市规模巨大，掌权的各大势力根本无法控制整个魔都城区。
所以，难民长驱直入，混居于城市的各个角落，这进一步加剧了混乱的局面。
在余天看来，这里不过是一个放大了很多倍的越州，本质上它跟其他任何一个废土城市都没有区别。
大雪同样覆盖了魔都。
在杂乱的街区上，不时冒出滚滚浓烟，那是居住于此的人们在烧火取暖。
空气中有一种燃烧木头和塑料的呛人气味，还夹杂着各种难以名状的恶臭。
无数道路在街区间辐射蔓延，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将这个巨大的城市串联起来。
曾经空旷的马路早已被碎石瓦砾和垃圾堆满，每当有商队和行人经过，总有些人不怀好意地靠近，试图为自己捞一点好处。
余天等人队伍不大，没有大规模的武装力量护送，更没有人知道千城商会的少掌柜也在其中。
所以刚入城不久，众人便遇到了数次打劫。
在这个混乱的城市中，想要趁火打劫的人不在少数。
其中有一伙歹徒，居然利用小孩子做诱饵，来吸引余天等人上当。
虽然最终对方的阴谋被挫败，但那小孩凶恶的眼神却让众人极度不适。
原本应该是最纯真的儿童，但在这废土世界，却已然成了残忍而麻木的野兽。
纵然已经经历过好几次类似的情况，孔孟的脸色依然变得极差。
他无法接受，人性可以堕落到这个地步。
“余兄，我越来越觉得，人性不可能本善……”
用剑鞘将一个面容凶恶的歹徒直接击倒，孔孟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
“那你觉得，这个世界还有救吗？”余天一脚踢飞另一个歹徒问道。
“有救，因为有我们！”孔孟坚定地答道。忠义堂弟子的顽固可是出了名的。
余天笑了笑说道：“有个大文豪曾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所以，不管前路遇到什么，自己认准的目标，去做就是了！”
余天这句话是对孔孟说的，但似乎又是对自己说的。
孔孟哈哈一笑，点头表示赞同。
众人一边解决不断冒出来的亡命之徒，一边慢慢向黄浦江边前进。
不多时，余天感觉眼前一亮，却发现面前再也没有了建筑的阻隔。
根据自己前世的记忆，他们已经来到了人民广场附近。
周围方圆数里的建筑都已被夷为平地。
一个巨大的陨石坑出现在延安路所在的地方，再远处便是著名的外滩了。
只不过此时的外滩没有了熙熙攘攘的游人，只剩下一片荒芜的河滩。
到了这里，街道变得开阔起来，来自各地的商队行人也逐渐增多。
至此，打家劫舍的歹人终于消失不见，因为没有更多建筑供他们隐蔽了。
歹徒虽然消失不见，但却多出了更多碰运气的难民。
大大小小的队伍汇集于延安路，难民在堆积在队伍的两侧和前方，乞求有好心人能够施舍一点粮食。
不少商队的护卫都亮出了兵器，难民畏缩地向后退去，但却依旧死死地盯着队伍，眼神中除了贪婪，便只剩下了麻木。
孔孟看到这一切，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紧紧地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