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衡回答的坦坦荡荡的，苏锦言一时间倒也无话应他，怔愣半响这才道：“我尚且不知自己是谁，等回头我想起了再说，大帅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请让让。”
秦子衡抿了抿唇，便也当真让了条路出来。
苏锦言闹不懂他这唱的是哪一出，可既是让了路出来，她便也立时就走。
只她走去哪里，秦子衡便也一路跟着去哪里，她马儿跑快些，秦子衡也跟着跑快些，她跑慢些，秦子衡的还是跟着跑慢些。
如此折腾了大半天，苏锦言却是先没了脾气，趁着下马休息的功夫，将秦子衡逮在一处岩壁上，目带凶光的道：“不准再跟着我了，不然，不然……”
“不然怎样？”秦子衡的后背贴在岩壁上，身前不足一尺便是苏锦言，她一手叉腰，一手撑着岩壁，瞧着奶凶奶凶的，可那模样却叫秦子衡止不住的心头“噗噗”狂跳。
这小妮子便是不记得旧事了，可那满身的女流子气息倒是半点不改。
秦子衡先头还笑眯眯的，可又似想起别的事来，眸色一沉，语气也带着几分不悦：“你对旁的男人也是这般？”
这话题一下子转得太快了，苏锦言还没想好不然要如何，便已经被他带歪，问道：“哪般？”
秦子衡身形一动，便将自个同苏锦言换了个位置，双手撑在岩壁上，将苏锦言圈在其中。
苏锦言后背在岩壁上挨得紧紧的，方才还装出一副凶相来，这会子却是提着一颗心，睫毛似羽扇般轻颤，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就听秦子衡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喜的道：“同旁的男人说话也靠这么近？也这般把人迫到墙角的威胁？”
他这话满满的都是酸醋味，显然是吃醋了，苏锦言回过味来，忍不住噗哧一笑，脑袋一垂磕在秦子衡的胸膛上，她笑道：“我要这么跟李俊和李苟说话，只怕还没近身，这两人就要拿刀砍我了。”
跑了这一路上，头发上又是汗有是尘土，都有些粘手了，脑袋磕在秦子衡的胸膛上，才说得这么一句，却叫他拦腰捞进怀里。
苏锦言一怔，可挨得近了，连他那强有力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神色一变，正要说什么，就听秦子衡道：“李苟是谁？”
……
说是不准秦子衡跟着，可秦子衡还是跟上了，两人的马都走得不快，却依旧扬起不少尘土，苏锦言面颊通红的也不说话，秦子衡跟在她身侧也不问她去哪里。
过得许久，苏锦言实在忍不住了，这才道：“大帅，你可是铁骑军的大帅了，就算攻下了河池，也不该这么任性吧，在高丽的地界来去自如的，总不好吧。”
秦子衡侧眸过来看着苏锦言，应道：“你这个铁骑军最大的功臣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河池被攻下是迟早的事，可李俊却是死在苏锦言刀下的，真要说起来，两人这么堂而皇之的在高丽地界走来走去，确实有些嚣张了。
苏锦言听他提起李俊，心里便有些别扭，眼眸一垂，微微嘀咕一声：“谁让他欺人太甚了。”
李俊这人心术不正，狼子野心也就罢了，可他这人凡事都不知道见好就收，都说人有逆鳞，触之必死，就算闵千惠不是她亲姐姐，可这往日的种种她都记得，屡屡被拿来威胁，是谁都会有脾气。
那会子虽是气上心头一时冲动，可李俊死了就死了，她也不觉得可惜，至少……
思及此，苏锦言又忽然想起一事来，焦急的问道：“你们铁骑军攻下了河池？那我阿，李俊的王妃如何了？你们不会杀她吧？”
秦子衡目视前方，逐一应道：“不会，河池被攻破是迟早的事，李俊的王妃大开城门递上降书，免去不少杀戮，光这一点我们大禹也不会杀她，更何况，我还要看在你的面子上。”
“关我什么事。”苏锦言虽晓得自己不是闵千惠的妹妹闵千兰，可她体内蛊虫未解，旧事都不记得了，一时半会间也没办法承认自己就是苏锦言的事实，见秦子衡说要看自己的面子上，难免有些不自在。
秦子衡难得看得她害羞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轻笑，将马儿往她身边赶了赶，伸手便将她那马儿身上的缰绳拉了过来，笑道：“自是关娘子你的事，要不是你，只怕整个河池都没有几个能同存活的百姓，你这救苦救难的菩萨应当叫人塑个金身，香火不断的供奉着才是。”
他这话越说越是无厘头，苏锦言恶狠狠的瞪他一眼，手中的马鞭扬起便落到他的马上，怒道：“我才不是你娘子，你不准乱叫。”
秦子衡的马吃痛往前跑去，他忙将苏锦言那边的缰绳放开，生怕一会伤着她，待行出不远，又停下等她，问道：“你既不是闵千兰又不承认是我娘子，那你且说说你自己是谁？”
苏锦言将马儿也勒停，却不说话，她要是知道自己是谁的话，哪里还用这般迷茫。
秦子衡见她不说话，只当她心里不舒服，心思沉了沉，又宽慰道：“不记得没事，总有一天都会想起来的。”
苏锦言淡淡的应得一声，策马不紧不慢的往前走，过了很久，又问得秦子衡一句：“你真的抛弃你娘子娶了个郡主吗？”
秦子衡眉头一拧，只觉苏锦言这话说得很是不妥当，并不想应，可想一想，那些个误会始终没说开，往后她始终要想起那些旧事的，倒不如同她道来。
便道：“我从始至终都没抛弃过你，至于郡主也不是我想娶的，是你替我应承下来的。”
苏锦言惊愕，半信半疑的看着秦子衡，问道：“你娘子不是真心待你的吗？为什么会替你应承下别的女人，要换做是我，我肯定做不到的。”
当初太后那般相逼，秦子衡都打着太极半点不退缩，后头太后同咸亲王妃合谋，把主意打到苏锦言身上去了。
苏锦言便应承了下来，秦子衡也是生气的，可也晓得她是为了自己好的，毕竟咸亲王府这门靠山不是任何人都能巴结得到的，只是谁也没想到后来会生出那么多事来。
秦子衡听着苏锦言此番的回答，不由得也心里头闷得疼，兴许那时候她应承下来，怕是心中万般痛苦不愿的。
眼眸一垂，到底还是不想继续说下去，只转移话题问道：“我们这样走，是要走去哪里？有目的地吗？”
苏锦言动了动嘴巴，应道：“去南西州的天舒岛。”
秦子衡眉头一蹙，忽而又平复开来，轻笑道：“那不是走错了路？”
苏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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