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
大堂中央给扫出一块空地来，原本齐胸高的木质前台被劈成了木柴，在空地上燃起了两三堆篝火。
“见鬼，今天要不是拿了把破枪，那头鹿现在就应该给架在这火上烤着了我了个大草，真是晦气”
麦基还在对之前的空枪念念不忘，嚼一口干硬的死面面包就吐槽一句。
“哈，你那把雷明顿还叫破枪，那我这把韦瑟比岂不是烧火棍了”
旁边坐着的一个格子衬衫加羽绒夹克的家伙揶揄道，“我看呐，就你那准头，就给你颗导弹你都打不中。对了，你知道导弹是什么鸡生的吗哈哈”
“你”
麦基刚激动得想站起来，头上立马给人敲了一记。
“啃你的面包想让别人管住嘴巴，先管好你自己的手脚。”
弗吉一巴掌把麦基拍回了座位上，教训了几句，又扔下一个小口袋。
“你妹说过不能打脑袋的，打多了会傻”
麦基揉着后脑勺，嘟嘟囔囔地抱怨着，打开口袋一瞧，竟然是几片熏好的烟肉，立马闭上了嘴巴，夹在面包里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弗吉走到另一堆篝火旁，一屁股坐下，抢过罗兰手上的酒壶，大大地闷了一口。
“诶诶诶，有气别往酒里撒，浪费”
这回倒轮到罗兰一脸的可惜了。
弗吉吐出一口长长的酒气：“这臭小子，要不看在珍妮一个女人把他拉扯大的份上，真想一巴掌把他抽死算了。”
“老兄弟，消消气，消消气。”
罗兰拍了拍弗吉的肩头安慰道，“其实也不是麦基一个人的问题。像他们这种天裁之后出生的第二代，现在都是这么一副德性。得过且过，不想学习，不想工作，有一天混一天的，哪像我们年轻的时候我上回到南边那市集的时候，听一个做巡回商贩的胖子说，这叫天弃的一代，都是一群废物了。”
“”
弗吉想说些什么反驳一下，可张了张嘴，最终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也怨不得他们，毕竟时代不一样了。现在这个世界，对于我们这些还活下来的人实在太不友好了。像我们这把年纪的，还能用往日美好的回忆来偶尔麻醉一下自己。那他们呢一生下来，两眼一睁，尽是莽荒。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死去，饿死的，被打死的，受辐射死的，被野兽吃了，甚至不知道感染了什么玩意莫名其妙就死了的。换作是你，又能有多少努力一把的激情”
罗兰把酒又抢了回来，摇晃了一下，里面只剩下一小半在晃浪晃浪，“就拿这酒，你知道的，天裁之前我家是开超市的。就这掺水的玩意，放在以前，我情愿喝尿都不舔它一口。但现在要是等我死了的那天，你能给我喝上一杯，上帝可以作证，我会在天上保佑你两辈子。”
“呸就你这德性，临死时喝尿都便宜你了。”
吐槽了老伙计两句，弗吉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可刚想掏出块面包啃一口，突然眉心一紧，“等等有些不妥，你听到没”
听弗吉这么一说，罗兰顿时也警觉起来，两只耳朵支楞着：“刚才外头的马好像喊了一声。”
“有吗我怎么没听见。”
篝火旁一个留着鬓角、穿着高领毛衣的家伙站了起来，从篝火里抽出一根烧着的柴火，走向窗边，“我去看看。”
“罗伯逊，小”
“砰”
弗吉的话半截还在嘴边，高领毛衣上的脑袋便溅开了血雾火把砸落到地上，弹起一片的火星，但瞬间便被蔓延开来的鲜血扑灭。
“敌袭”
弗吉和罗兰同时吼道。
而同时，图书馆的四周像暴雨一般转瞬轰鸣起来“哒哒哒，砰砰砰，哒哒哒哒”
黑暗中，根本不晓得究竟周围埋伏了多少人，只知道一张火网从破洞的窗户和大门处铺天盖地地罩了下来，四周的墙上、柱子上碎屑横飞。
幸好两人警醒得早，而且大家都是蹲坐的姿势，得以第一时间匍匐趴下，得以幸运地躲过了对面的偷袭。
一个小个子的家伙想趁机捞起手及之外的步枪，可刚弓起腰，便被一发子弹擦过了肩膀，疼得他顿时大叫着往后仰倒。
弗吉一把抓住他的裤脚，把他连拉带扯地拽到自己的身边，一同躲到了墙体后面，还顺手抄起刚才罗伯逊掉落的柴火棍，一把把身边的篝火给打散了。
“躲起来把火灭了灭了”
几个胆大的率先从被偷袭的懵逼状态中清醒过来，听到弗吉的大吼，也学着抄起身边能找到的武器，三爬两拨地把几堆篝火全都打散了。
失去了燃料的支撑，那红艳艳的火苗在寒风中很快地转黄，再变蓝，最后熄灭在冰冷的地板上，刚才还亮堂堂的大厅转眼之间又恢复到了黑暗之中，只有零星几点散落到角落的火苗还在兀自硬撑着，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看上一场好戏。
弗吉匍匐到窗台下，刚想抬起头来朝外张望一下，一梭子子弹“砰砰砰”地在眼前砸起一片砖花，吓得他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看到没几个”
罗兰急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