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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二章 凉季之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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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杰伊也为佩格升起了一道屏障,为了避免他那不断溢出血液的双耳完全失去听觉,他的父亲艾布特在此时跑了过来,但却被安杰伊摇摇手拦下——他知道,此时的佩格需要平复一段时间,而且现在,与魔族的第二次战争已经接近画上句号。

    魔君的肉体在空气当中化为了石块,随后微风拂过,沦为尘埃,海洋也恢复了平静,破损的船体、杂物和尸体皆漂浮在水平面上,看起来是如此的悲凉。

    最后一只没有准确形态的虚空生物回到裂痕中时,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渐渐地,代表胜利的喜悦和欢呼声响了起来,其蔓延的速度甚至比天上坠落的星辰还要快。

    见状,坦尼森扭过头,用手指在面前画了个奇特的符文,当符文破碎的一刹那,那包裹着佩格的屏障也不再透明,仿佛有了实体。

    屏障隔绝了所有画面,让佩格看不到胜利的喜悦,听不到胜利的欢呼,虽然那是他一直以来希望看到的。

    但此时此刻,就算没有屏障的存在,佩格也根本不会理会那些胜利的喜悦,他突然感觉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自己一步步艰难的走来,从为了保护身边重要的人到保护整个诺恩,他完全奉献了自己,因为当初与蒂法妮共居的那段日子,他完全可以像其他消失的魔法界人士一样隐居,从而过着对于他来说比较满足的生活。

    然而他还是选择抛弃了安逸,再度踏在路上,最终成为了上者,让他有了更多的压力,为的就是保护这个让他成长的世界。

    可这一切最终换来的,还是重要之人的离去,他为了避免这样事情的发生,已经做了充足且自私的准备,但希尔依旧如此的固执,仿佛从来都没有改变一样。

    那只鸟儿在佩格屏障的上方徘徊,时不时发出略显悲伤的哀鸣,它并没有寻找落脚点,就那样缓慢地拍打着翅膀,仿佛是在安慰佩格,不知过了多久,他带着希尔的身体从屏障中走出,率先看到的,是一脸担忧的父亲艾布特,周围的臭味已经完全被酒精的味道所覆盖,欢呼的声音对于佩格来说是如此的刺耳。

    “坚强起来,我的孩子。”艾布特的声音无比温柔,听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经历了无数战斗之人能够发出的声音,“逝者永存,只要时刻铭记,那将永远不会离开你。”

    艾布特了解自己的这位特殊的孩子的性格,他视亲人为命,这一点与里昂娜完全一样。

    “可是父亲……我什么都做不到,她是因我而死,但我却……上界有没有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办法……海姆达尔在哪?托尔在哪?他们活了数千年,一定有办法,对了,神主奥丁,他一定能够将希尔的生命救回来,他……”

    那只黑白相间的鸟儿在此时终于停止了飞翔,疲倦地落在了佩格的肩膀上,它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却打断了佩格的狰狞。

    “她……叫什么名字?”

    “希尔。”佩格的声音很轻很轻,如同过往的一缕微风,“她是诺恩的孩子,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救世主,她的名字应当被所有人铭记……父亲,她也是出生在拉卡镇,只不过她的父母是天与地罢了。”

    闻言,艾布特展现出了震惊,当了多年英灵的他自然知道佩格这番话的含义,也知道魔力之源存在的意义,但是……魔力之源为什么会有肉体,为什么会有人类一般的思想,为什么在魔力完全消失之后,她没有消失……

    可他终究是一个普通人,只不过在上界“打工”罢了。

    望着父亲没有回答自己,佩格微微点首,虽然很想与父亲、克尔福坐在一起说点什么,但是现在的他一点心情都没有。

    “父亲,大哥的身体状况很差,如果您能去见他一眼的话,说不定会有所好转,只见克尔福的话,是不是有些太自私了。”

    此番话放在从前,佩格一定会笑着说——他多么想跟父亲拌嘴说俏皮话,可惜,因为心情的缘故,这番话完全换了个味道,好在聆听者并非他人,理解了佩格真正的意思。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去的,不过……唉。”

    艾布特没有多说,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并不想告诉佩格,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海姆达尔传送回上界,毕竟死者再度出现在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是会造成混乱的,很容易引发一系列不可预知的事情。

    佩格自然也没有理会太多,虽然心中很难过,但还是能够读懂父亲那为难的神色。

    在众多欢声笑语的衬托中,在酒意渐浓胡话连篇之中,在修女们为牺牲的英雄们歌颂时哭泣的声音当中,佩格能够听到的,只是那些哭声,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能够读懂每一个哭声所代表的含义。

    感受着周围不一样的气氛,佩格第一次没有念咒地施展了传送门,而他在父亲的注视下,默默地抱着希尔走入了传送门,消失在了这片战斗过的区域。

    ……

    一个月后的某天清晨,维卡罗城突然陷入了狂欢,其起因正是因为那声惊呼,而这发出声音之人并非是平民,而是巡夜准备回去休息的卫兵,一切只因为他看到那树枝之上长出的嫩绿枝芽,仿佛一瞬间,维卡罗城被这些许的绿色点缀的充满了生机,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城市的每一处时,人们已经手舞足蹈地在街道上庆祝起来。

    在这之前,人们都处于一种低沉的状态,因为有很多家庭都失去了亲人,他们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那场隆重的送别会,所有教徒聚集在一起,用那空灵的声音歌颂着英雄的离去,哭泣声仿佛是这首曲子唯一的伴奏。

    因为这场战斗,普通人渐渐放下了对魔法界人士的刻板印象,有时候甚至能够看到学徒们再度出现在城市街道,用小法术给人们带来欢声笑语,同时委托也因此增多——人们在遇到怪事的时候,都希望有专业人士来解决,而不是找那些骗子。

    在战争结束后的一段日子,倘若有人走在街道上,肯定能够听到数次相同的词汇,那是一个名字——佩格·米勒。

    因为自从战争结束,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就连他的挚爱之人——蒂法妮,也只有默默等待,每天夜晚期待那掉落的星辰,就是佩格出现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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