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指尖扶上了围栏，青莲像是一具木偶，只凭着一丝本能一阶一阶的走下了楼，楼下仍旧是灯火通明，可眼前却是水光流动，看着任何东西都是奇异的扭曲的，青莲害怕自己会跌倒，双手扶着墙，慢慢的往前。
刚刚走过大堂，就听见沈孟司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难受啊”
“”
青莲扶着墙的手又颤抖了一下，然后慢慢的转头，看到他坐在那儿喝酒，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青莲，有一句话你最好记住。”
“”
“太子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他只能被依附，不能被影响。”
“”
“任何人，都不能拦他的路”
青莲的头脑已经和她的视线一样混沌了，完全无法弄懂沈孟司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力气再走下去。
青莲想了想，慢慢的走到桌边，“沈大人，奴婢想讨一杯酒。”
“好。”
一杯琥珀光递到青莲眼前，青莲低头要喝，就听见啪嗒一声，杯中一阵水光晃荡，青莲看到了酒水中映出的自己。
苍白的脸，无助的眼神，像一个找不到归处的游魂。
终于，看清了
青莲对着酒中的自己笑了一下，一仰头，将那一杯酒喝了下去，顿时一阵火辣辣的感觉直冲咽喉，呛得咳了两声。
看着青莲多少有些狼狈的样子，沈孟司的嘴角一挑笑道：“这样就难受了，还早着呢。”
青莲抬眼看了沈孟司一眼。
他一边说，一边拎起酒壶又往青莲的杯里斟满，他自己也倒了一杯，却没有立刻喝下去，而是捏着那杯子看着里面的波光，面色有些意外的深沉。
半晌，听见沈孟司慢慢道，“把女儿送到皇子们身边的，可不止一个，将来，也不会少。”
他说的，是他自己的父亲
沈孟司身为家财万贯的官宦将子，女儿嫁与谁家都不怯，却偏偏送到昱坤殿做嫔妃，想来打的算盘和后后宫的妃嫔一样。
不同的是，这位将军之女身份高贵，将来若真事成，沈沛凝的地位必定是贵不可言。
青莲又笑了一下，其实晏晟昱的身边，贵不可言的女人，从来就不会少，将来，只会更多。
一想到方才在木窗前看到的那一瞬间，青莲的眼睛又是一热，仰头将杯中酒喝下。
幸好，她没有。
不然，只怕只能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晏晟昱。
她是侍婢，却从不承欢。
喝下第三杯酒，那火辣辣的滋味已经冲到了青莲的心里，可反倒让她好受了些，也总算听清楚，弄明白了沈孟司的最后一句话
“岳青婴，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难受的日子会少一些。”
我喝完了杯中的最后一点残酒，抬起头的时候，脸颊已经有些红了，对着沈孟司笑了一下，便转身又朝着楼上走去，沈孟司疑惑的道：“你要去干什么”
青莲停了下脚步：“自然，是去上夜。”
沈孟司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青莲，好像不认识她一样，半晌说道：“今天这样，不用去了。”
青莲回头看着他，淡淡道：“奴婢的职责，就是做这些，这是不能改变的，奴婢也不应该以为去了扬州，经历了一些事，就可以改变。”
沈孟司目光一怔。
“沈大人，请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这句话，青莲挺直了脊背，慢慢的走上了阁楼。
这一夜，过得很快。
香风送暖，一夜春归，就算身下不是暖床软榻，也不妨碍青莲睡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沉，一直到身边的大门打开，陷入昏暗的意识才慢慢的回到身上。
青莲慢慢的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张明媚得好像染露之花的脸。
沈沛凝
她不知何时已经起了，身上已经穿好了貂裘冬衣，比昨夜那的薄纱长裙少了一分风情，却多了三分华贵，正站在青莲面前俯身看着她，青莲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奴婢参见侧妃娘娘。”
“本宫是否该恭喜你，不仅得了宫令女官之位，还得了太子殿下的心。”
青莲不由微微一怔，对于沈沛凝的后半句，她有些迷茫
晏晟昱的心
看来，这一夜，沈沛凝过得并不是那么顺畅。
“侧妃娘娘谬赞。”
沈沛凝似乎有些不悦，看了虚掩的门一眼，道：“殿下让你进去。”
青莲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门里。
果然，晏晟昱依旧是晏晟昱，不会有改变，上夜之后还要服侍他晨起，这一些，是不会变的。
蜷缩坐在角落里一夜，两腿都酸麻了，青莲扶着栏杆勉强站起来，朝着沈沛凝一颔首，便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这一刻，青莲完全没有回头，可当她回头，将来的一切，也许都会不同。
沈沛凝的眼睛是美丽的，目光是温柔的，可青莲并不知道，她的眼中也会透出阴冷的，敌视的光，在后来的岁月里，如梦魇，缠绕不绝。
一室靡丽。
暖融融的女儿香从一推门就往鼻子里钻，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暧昧的味道，仿佛昨夜汹涌的情潮还未平息，连水晶的珠帘都晃晃悠悠的。
透过帘子，青莲看到那个男人坐在床上，正抬起眼皮看着她。
这样的场景，过去也不是没有，每次当他传召了嫔妃陪寝后，都是这样的旖旎风光，他依旧是衣衫不整，宽大的衣襟松松的散开，裸露出覆着薄汗的胸膛，结实的肌肉和紧致的肌肤在晨光下闪着如玉的光泽。
青莲一步一步的走到床前，轻轻一福：“太子殿下。”
晏晟昱抬头看了青莲一眼，沉默了一下，说道：“衣服。”
没有多余的话就好，青莲暗暗的松了口气，可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酸涩涌起来，幸好转过身去拿衣架的衣服，晏晟昱看不见，拿了衣服便一件一件的给他穿上。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反倒比说话更好，如今正值冬季，天气酷寒，衣服繁多，一件件的给他套上，结衣带，系盘扣，也忙活了好一番功夫。
这段时间，晏晟昱一直低头看着她。
青莲相信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供刁难的，好像平时做惯了这些事，就好像呼吸一样的平常，只是，当捧起晏晟昱的手，为他系袖扣的时候，青莲感到自己的呼吸局促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
晏晟昱大概是感觉到了青莲一瞬间的失神，他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