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赵安与李均踏在宫墙之上的时候,赵安刚好看见周之光在宫墙转角处一闪而过。来不及多想,在宫墙之上值守的卫期生已是迎了上来。
“李屯长不是刚下去吗?怎么又上我这了?”卫期生有些纳闷,但旋即,卫期生看到了在李均身后的赵安。连忙行了一礼:“属下见过赵门侯。”
“你先忙吧,不用顾本门侯和李屯长。”赵安说完便随意地挥了一下手,示意卫期生退下。卫期生尽管有些好奇,却还是应了声诺,便转身离去。
片刻,赵安与李均已是在宫墙边的一个垛口旁站着了。赵安望着远处巍峨的未央宫,有些出神。李均也是没做声,怕打扰了眼前门侯的思绪。
许久,赵安才突然出声道:“明日起,我就不是这西司马门的门侯了。”
李均乍闻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心底却是一点儿也不信,眼前的赵门侯,上任西司马门门侯以来。还没够半年呢,哪能这么快就不是门侯的。
“赵门侯说笑了,怎么可能就不是门侯呢!”李均话刚落。赵安就紧接着道:“卫尉大人已经说了,明日起,让我率领南军进未央宫搜查巫蛊之物。西司马门这,我就顾不上了。”
李均闻言,脸色霎时变了变。一脸的难以置信:“赵门侯说的这些,可是当真?”
“我已跟卫尉大人禀明,让你接替我的位置。但卫尉大人和陛下,自有一番心思。”赵安倒没会李均的话,反而说出了这句,顿了顿,又紧接着道:“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你也不必做些什么,好好做好自己的宫门屯长就好!”
李均这才彻底相信,眼前的上司赵门侯,已是被卫尉相中,高升而去。转念又想到自己极有可能继任门侯之位,李均霎时眉开眼笑起来。
但李均却是没忘记恭喜赵安,朝赵安拱手笑贺道:“属下恭贺赵门侯高升!!!”
赵安却是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直接道:“此去搜查,前途未卜,说不定还有什么祸事要发生。”赵安说完,已是一脸的忧虑。
李均见赵安愁眉紧锁的模样,顿时收起了自己眉开眼笑的笑容。思躇片刻,才朝赵安郑重单膝跪下,拱手正色道:“属下以后定以赵门侯为首是瞻!”
赵安闻言,却是已将身子转过来,诧异地望着李均。心底有些想不明白,这是要追随于我了吗?
旋即,赵安才疑惑道:“李屯长你这是?”
然而赵安不知道的是,此时李均的心底。已是认定赵安乃长安城内某个权贵之后,如若不然,怎么会升职如此之快?要知道,赵安半年前,还是一介白身。半年后,已是六百石官,而现在,更要欲进一步,成为千石要员。
更何况,李均知道,眼前的赵门侯还没追随之人。自己若是追随赵安,从龙之功,也莫过于此吧?况且,九卿之一的卫尉大人,似乎也很看好赵安呢。
李均一念至此,顿时正色道:“属下愿追随赵大人,为大人鞍前马后,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赵安一愣,自己也有追随的人的么?这种感觉,有些奇怪呢!但旋即,赵安就是一把扶起了李均,嘴里道:“李屯长快快请起,你我均是为陛下效力。不必如此客气的!”
言语间,赵安并没拒绝李均追随之意。李均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也是害怕赵安拒绝,闹得彼此尴尬。
接下来,赵安和李均又说了一会的话,才各自分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第二日一早,长安城内,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外,京兆尹于己衍正望着眼前头顶牌匾上的丞相府三个字出神,身后一丈,是一副家仆打扮的朱安世。
朱安世见于己衍站在门前出神甚久,于是装作小心翼翼的模样上前几步站在于己衍身后,像极了一个出言提醒主上的家仆。
“于大人,怎么在此驻步不前?莫非丞相大人,不在丞相府内?”朱安世尽管表面看来像个忐忑的尽忠尽职家仆,但这句话,却是有了催促之意。
于己衍知道,自从那日朱安世不知名的兄弟在北煥里被人杀死以来,朱安世就有些变了性情。这不,朱安世听闻于己衍手下的一个缇骑禀告,杀死自己兄弟的凶手可能是宫里一个屯长时,顿时要求于己衍去丞相府了。
不过还好,朱安世还没丧心病狂到要求自己去宫里拿人。还晓得迂回侧击,让自己通过丞相去跟卫尉交涉。于己衍心底如此想着。但表面,却是望了朱安世一眼后,才冷冷道:“丞相在不在丞相府内,本尹怎么得知?”
转瞬,于己衍望着有些恼羞成怒的朱安世,又低声冷冷道:“倒是你,堂堂的朝廷要犯,出现在丞相府门外,你就不怕?”
朱安世暗自忍耐下心底的恼怒,不动神色回道:“藏匿要犯的人就在眼前,我又有何畏惧?”言外之意,你我同在一船,罪名相等,怕甚?
于己衍闻言,却是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踱步往府内走去。
丞相府的门房自然晓得眼前衣着不凡的大人乃是京兆尹于己衍,也不敢阻拦,任由于己衍往府内而去。只是挥手,让一小厮前去府内通禀。
一路走来,于己衍在丞相府内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皆因丞相府的下人侍女们个个脚步匆匆,脸带惧色。路过几个院子,都有些杂乱,也不见有僮仆收拾。
于己衍却是忙于城中事务和为朱安世焦头烂额,却是不知道九卿之一的太仆公孙敬声已是被陛下下狱。丞相也是被天子责令要在这几日将朱安世缉捕归案。
若是知道,于己衍就不会带着乔装打扮的朱安世来这丞相府了。但现在,于己衍却是明显觉得,丞相府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以至于府内人心惶惶。
于己衍想到这,顿时随手拦住了一个脚步匆匆低头走路的婢女,而婢女却是被眼前伸出的手吓了一跳,
踉跄后退了几步。刚想发火,却是抬头瞧见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顿时低下了头行了一礼,这才问道:“不知这位贵客,拦住奴婢,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