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
一个人是否伟大,是否能被后人传颂,这就要看他生前的所作所为,又或者他的死能否为世人带来些什么。
即便不能为世人,至少也应当为自己的国家带来些什么。
李存仁,这个刚刚宣布不幸逝世的大唐皇帝,先且不论天下人会怎么看他,仅仅是在大唐百姓的眼中他就并非是一个好皇帝。
死亡无法控制,当它来时任你是肉体凡身还是惊世大能都难以避免,这一点上没人责怪李存仁的死,只是李存仁不该在这个时候死。
“来了。”
一声苍老却有劲的声音缓缓而出,传遍墙头的每一个士卒耳中。
镇国大将军卫宗玄身披孝服,而孝服下是凌厉逼人的黑色铠甲。
他的双眼眺望,尽管他的眼中什么都没有,但他依旧能感受到危险正在一点一点靠近。
南洪郡破后,大唐东西方的防线统统撤回,以首都天阳城外几座大城为首,将边防的守军统统驻扎到那里。
这么做的目的,是避免联军从南洪郡进入之后再绕到其他据点身后,形成前后包夹的被动局面。
现在可以这么说,大唐已经彻底放弃了边境守卫,放任联盟大军直入,做好了困兽之斗的准备。
按理来说,攻破了南洪郡后,联盟应该做的是先一点一点蚕食大唐边境地盘,然后驻扎大营之后等待下一批援军的到来,然后再各个击破天阳城四周的各个大城。
但他们似乎迫不及待,他们是狼群,行走千里为的是吃肉,而如今大唐这块肥肉就在他们眼前。
尽管还很远,但却已是近在咫尺。
因为李存仁的突然逝世,将这场生死陡然拉近。
没有寄诉,没有遗诏,甚至没有留下一句话,李存仁的尸体被抬出时,宫里的太监宫女甚至会误以为那只是一个仆役的尸体。
要不然为何他会走的那般平静,像是暴雨过后的狂风,不舍刮走一片树叶。
那可是大唐皇帝啊,在大唐如此关头怎么能做到如此潇洒的走了呢。
在这重要关头,甚至连太子都还没有指定,徒留一地的迷与麻烦。
经管两位皇子没有说什么,但大唐百姓心中不免生起狐疑与质问。
对于李存仁这位皇帝,其实在大唐百姓的脑中并没有太大影响。
李存仁在位并没有太大的建树,毕竟太平盛世唯一的一次变故也是几十年前齐国向大唐突然发难。
但那一次却是意外成全了书院。
其实不止是大唐的百姓,包括大唐的官员也大多皇帝陛下影响乏乏。
这些年大唐的大小事务大多都落在大皇子李舒云身上,而在李舒云前也是有李彦甫田博均这些大臣。
对于李存仁的存在,人们的了解似乎也仅仅只是限于皇帝二字。
...
宫中,李彦甫与田博均守在灵堂前。
李存仁,若说还有人了解他的生前,或许也就只有他们俩了吧。
当然这里的生前说的是李存仁离开大唐前,而当他回来后还谈的上真正了解他的应该只有那个不是太监的太监——杨天擎
想到此人但却不见此人,自从李存仁辞世后,除了在李存仁的龙体旁见过此人,至此以后再无人见过。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尽管此刻乃是在陛下遗体前,但二人眼中却是都无悲痛。
因为在他们眼中陛下不仅仅是皇帝,更是修士。
当年同样天才的修士,毕竟能生出李佑勋这样的儿子,李存仁又怎么会差呢。
不仅不比李佑勋差,更比李佑勋大胆,当年刚突破元婴不久更是撇下一身职责离开大明皇朝去探寻外面的世界。
是啊,外面的世界很美好,想入非非令人向往。
若有机会李彦甫与田博均也会卸下一身担子出去走走,但那前提至少是大唐太平,或者有人能代替他们扛起这份重责。
然而当年李存仁的离开却是毫无预兆,毫无皇帝风范。
“毫无帝王风范……”
看着安静躺在棺材内的李存仁,棺内朴素没有金银装饰,也没有宝物陪葬,田博均似乎仍未从李存仁的死当中适应过来。
二人很难想象这个当年桀骜不驯玩世不恭却坐上皇位的人却比他们还先离开人世。
“原来……是真的死了。”
李彦甫说道,脸上毫无表情。
二人竟是胆大包天将李存仁的棺材盖给打开!
田博均看到棺内的李存仁曾口无遮拦的说到毫无帝王风范,而他们二人现在所作所为可有臣子风范。
但可惜的是无人能够评价他们二人,因为在场并无其他人,二人的所说所做无人知晓。
而重要的是,没人有这个资格。
陛下辞世,当朝论地位论资历论影响,除却军方的卫宗玄,再无人能与他们二人相及,哪怕是丞相简寻也不行。
“那个太监去了哪?似乎不在宫内,连‘青龙’都探不到他半分···”
田博均一边询问一边与李彦甫打量着李存仁的遗体,尽管再三确认,但当看着李存仁的脸他们二人总认为那紧闭双眼的主人似乎还没死,他的眼仿佛随时还会睁开。
“他可是‘问虚’,若他愿意即便他身处‘青龙’中央也可以不被察觉。”
李彦甫的语气很淡,在连渡真大乘都没有的大明皇朝之内,‘问虚’这种实力可谓传说让人仰视。
二人对于杨天擎乃‘问虚’实力颇为肯定,也颇为淡定,似乎大唐藏着一个足以令天下膝行诸侯丧胆的问虚修士这件事并不值得得意。
是的,这样的存在是李存仁人带来的,而且是用命带来的,而此刻他也为其付出了足够沉重的代价——自己的性命。
这不是个好的故事,至少在李彦甫与田博均听说当中,李存仁帮助杨天擎挡下了一招并不属于他这个实力能够接触的一招。
至此命运的齿轮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一段本该峥嵘的传奇岁月,被层层剥开,如今徒留下满室的无情苍凉。
杨天擎什么都没有做,他本该可以做点什么的,哪怕只是一点,尽管这并非是他们心中的想法,但杨天擎与李存仁的死一样默默的悄无声息离去,终究还是让人不免叹息。
“若此人在,那么或许···”
田博均的话没说完,李彦甫的眼神与他对上。
二人相交数百年,李彦甫的双眼他也算对上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像这一眼让他感到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