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心》开机后第一天的拍摄非常不顺利。
“你脑子是自来水储水系统吗？”
“你脑子里的水还没烧开吗？”
“你脑子就只能用来发电吗？”
“你是不是从小生活在暴雨季！”
“你那是演戏？屎都比你会演！”
“你妈炒菜的时候是不是从来不倒油……”
因为是第一天拍摄，很多人都不在状态，这就导致整个剧组都响彻着叶丹暴躁的骂街声，偏偏他还不带脏字的拐弯抹角的骂，最后骂的本来今天下午才有戏份这会只是来凑热闹的宋绵绵都听不下去了。
她一屁股坐到叶丹旁边，看着男人在屏幕后边指挥各个部门工作，边稍微有人跟不上他的节奏就各种怼。
叶丹感觉到有人坐在了他对面，开口就要骂，结果对上宋绵绵脸上虽然笑意盈盈，可眸底却泛着冷意的眸子，当即将刚才的脏话吞了下去。
宋绵绵见叶丹不说话，催促道，“说啊，你刚才想说什么说啊。”
叶丹敏感的觉察到了危险，朝着宋绵绵讪讪一笑，“没想说什么，不是你的戏份在下午吗？这会来干嘛？”
“来干嘛？当然是来欣赏叶大导演的威风啊。”宋绵绵慢悠悠的说。
叶丹下意识的用余光瞥了眼周围，见大家都各司其职并没有注意到他这里，声音压低，“乖，我在工作。”
“工作就一定要骂人吗？”宋绵绵反问。
叶丹正要解释他这是勉励大家，宋绵绵就拉住他的手指了指镜头外眼眶发红的苏碧溪，再指指情况稍微比苏碧溪好点，但同样沮丧的季扬。
“明白了吗？”宋绵绵指着叶丹看完后问。
叶丹没什么感觉，这不是剧组的常态吗？
宋绵绵无语的恨不得给男人一个白眼，但还是耐下性子说道，“我知道你拍摄的时候有自己的习惯，可大家都是人，有自己的情绪，你觉得是鼓励的方式，其实却很伤人，还特别容易摧毁一个人的信心，就比如苏碧溪，她原本就没有演戏的经验，眼下可以说是一个纯粹的新人，本来跟季扬搭戏就很有压力，还有外界对她也充满猜疑，这时候你一味的打击她，只会彻底摧毁她的自信，让她越发不能进入角色。”
说到这宋绵绵顿了顿，“还有季扬，他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没发现他从进组就很怕你吗？”
“为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叶丹不服气。
“你有什么好怕的？自然是因为你凶名在外，你说一个演员一看到导演就害怕，他还能干吗？”宋绵绵气恼的说。
“但我以前不也这样，最后还不是拍摄的很顺利？”叶丹自然不肯在宋绵绵这轻易认错。
“你确定每次都拍摄很顺利，而不是前期总是各种换人？”宋绵绵促狭的问。
叶丹表情僵了僵，“呵呵，不符合我要求的人自然要换。”
“行啊，那你继续，你说你要开机两三天就骂女主骂跑，她身后的投资人会怎么想？会不会中途撤资？”宋绵绵慢悠悠的问。
叶丹想说不可能，但考虑到裴浩的尿性，以及开机后投资被撤资，要寻找新投资人的麻烦程度，忍了忍，“我知道了，会克制的。”
“那你可要好好克制，否则我生气了也走。”宋绵绵最后用自己威胁叶丹。
叶丹这才勉强应下，可抬头看到偷偷将视线往这边移动的工作人员，当下恼怒，“耳朵不要……”
“你刚说什么？”宋绵绵直接打断叶丹。
“会克制的。”叶丹恹恹的说，他忽然觉得结婚确实挺不好的，老婆居然连他骂人都管。
宋绵绵满意了，可人却坐在叶丹旁边的椅子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叶丹余光瞥了眼老婆，在心里叹了口气，没精打采的招呼工作人员继续。
这场戏是男主和女主初遇的情形，当时的女主状况极为艰难，需要苏碧溪将自己代入到角色的那种处境，只是前几场苏碧溪情绪太过紧张，完全没有拍出叶丹需要的那种感觉，结果被叶丹吼了几次，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绷，就连走路的姿态都变得僵硬别扭。
叶丹忍了很久，在宋绵绵的注视下将脏话按下去，可声音还是凌然，“我给你三天，如果三天后你还是这种状态，那么就别在我的剧组浪费时间了。”
这已经算是叶丹今天说的训人话里最温和了一句了。
苏碧溪勉强点点头，退到一边，结果却对上周舟的目光，想到两人那晚的遭遇，再看看如今仿佛掉了个，有种莫名的难堪。
好在剧组在叶丹的情绪高压下，大家都在各司其职，没人去真的嘲笑苏碧溪，甚至没人在乎她这会什么情况，大家在叶丹的逼视下动作迅速的搭建其他场景，为接下来的戏份做准备。
“还好吧？”就在苏碧溪坐在阴影里独自砥舔伤口时，宋绵绵悄然蹲了过来。
苏碧溪看过去，对上宋绵绵担忧的目光，轻轻摇摇头，可想到自己眼下的情况即便是否认也不能改变什么，只能无奈的点头，“我怕是跟不上叶导的节奏。”
这话苏碧溪其实说的算婉转，在心底深处已经开始否认自己，并不觉得三天后自己可以留下来。
毕竟她是真的毫无经验，当初面试怕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恰好蒙对了感觉，才让叶丹选中了她，可眼下她将自己这一阵子学到的东西都尽可能的运用到表演中，结果被骂成了狗。
苏碧溪甚至觉得，要不是宋绵绵坐在叶丹身侧，叶导还不知道要将什么话飚到她身上，指不定根本就不会给她三天时间。
“你想过问题在哪里了？”宋绵绵刚才也看了苏碧溪的表演，心中大概能明白为什么叶丹会生气。
苏碧溪点头，“我不是科班出身，也没什么演戏经历，就连当初怎么被叶导选中都不清楚，自然不可能跟其他人比，还连累到了季老师……”
说到最后苏碧溪几乎没了声，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几个月前还骄傲自满的苏家千金小姐，会沦落到如今自我怀疑的地步。
但人生真的就这么神奇，起伏不过瞬息。
从决定违背父亲的意愿拿掉肚子里裴浩的孩子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人生不会太顺利。
只是没想到父亲会那么决绝的将她赶出苏家，甚至冻结她的所有银行卡，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过不同于最初离家时志得意满的自己，才短短几个她已经被生活磨的几度失去信心，眼下在叶丹的打击下更是再度怀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