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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临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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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候慢慢转变,风中,亦一日过一日逐渐染上炎热之意。

    室中弥漫着一丝隐约的微苦药气,长歌安安稳稳地在床上蜷趴,墨发摊开在一圈垒叠的绣枕上,单衣裹身,腰下随便盖着一条雪色的薄毯,似乎是正在熟睡,床前一道珠帘静静垂下,波澜不惊。

    男子无声进到室中,身上穿袭黑色的锦袍,墨染般的双眉高高飞扬入鬓,凤目冷然生威,容貌伟绝,见长歌正沉沉睡在床上,便不为人所觉地轻皱眉梢,既而走到床前,伸手将那一道珠帘撩起,拿金钩挽住。

    长歌睡得正沉,眉毛却微蹙,秀唇似是略欠一分血色,细细看去,连面容之间好象也有些苍白的模样。

    男子低头看着对方,目光似乎是因她此时少见的虚弱而微微停顿片刻,他的小妹,总是如同一头过早成熟的雏狮一样,城府深邃而充满韧性,并且不乏锋利的爪牙,想要看到对方如同此时一般不设防的脆弱模样,向来是极为困难。

    丹田处乃是习武之人极要紧的所在,长歌本能地身体一绷,随后才慢慢松弛下来,任凭顾北珩的内力畅通无阻地进入到体内,那股真气刚刚输进去时,小腹中只觉暖洋,但不过片刻的工夫,里面便突然如同刀绞一般剧痛起来,她猝不及防之下,喉中登时迸出一声闷哼,原本靠在胸前的身体猛地一僵,却被顾北珩眼疾手快地用另一只手箍住,牢牢揽在怀里,不准她乱动。

    长歌疼得微微咬牙,只觉那股原本在丹田里温和流转的真气,此时却已变得霸道无比,在奇经八脉中横冲直撞,硬生生地在她的筋脉里滤通。

    那番滋味实在痛不可当,长歌紧咬着牙,不愿惨哼出声,只是双手下意识地一抓,正好让右手无意中攥住顾北珩正箍住她身体的那只手,仿佛依稀能够由此稍微缓解一点痛楚。

    顾北珩被她死攥着手,微凉的手指紧扣着他的手背,力道之大,连指尖都略略有些泛白,上面稍长的明玉色指甲,也微微刺破他手背上的肌肤,但他却只是毫不理会,径自继续。

    直至将近半盏茶的时辰过后,那股强烈的剧痛才开始缓和下去,渐渐地,又恢复刚开始时的舒适之感。

    长歌拧起的眉头慢慢松开,全身只觉如同泡在温水当里,懒洋洋地不想动弹,原本所受的内伤,好象也减轻许多,而抓在顾北珩手上的右掌,也徐徐松开。

    半晌,顾北珩放开按在长歌丹田位置的左手,刚低下头,欲要再训两句,就见她正软绵绵靠在他怀里,墨发沉沉流淌,一泻如波,眉宇间的神情放松而惬意。

    锐利的墨眸轻偏,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各色男女被长歌抱在怀里的场面,一时之间,仿佛是有些淡淡不悦,油然生出一股奇怪的念头。

    长歌却只是倚在他怀里,鼻尖轻动,哼出一声疼呼。

    声音拖得又长又缓,带着一些抱怨的意思,就好象是一头幼豹躺在地上,因受委屈而向亲近之人撒娇,露出毛茸茸的肚皮要求对方去挠一般。

    顾北珩也确实照做,温热的大掌碰上长歌柔顺的长发,轻意蹂躏,口中徐徐吐露出有关她昏睡时日里所发生的事情,“皇上前段时日曾召我进宫,把春闱监考的差事交于了我与容世子,不出几日,新晋榜单便会公布。”

    语气微顿,悄含一抹后怕,“娘娘因你受伤,出手清洗了一遍后宫,该打该罚,众位嫔妃如今想是人人自危,生怕与长殿下的伤势扯上一丝关系。”

    听到此处,长歌不觉哼笑。

    顾北珩则低叹一声,抚摸的力度不由得加重一些,“祖父问我,说唯宝这段时日为何不曾来看望他老人家,长嫂与我见再也隐瞒不住,便将你受伤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老人家,他闻事暴怒,已急匆匆地入宫去见皇上。”

    长歌闻言立刻直起身子,忧色浅略过眸底,手上的动作却极为利落,“白渊,备车,本殿要进宫。”

    可还未等话音落完,她就被顾北珩按坐在床上,斥喝顿响耳畔,“唯宝,冷静。”

    长歌垂下眸,许久后,才低低出声,语调微涩,“二哥,你让我静一静。”

    顾北珩还想开口言说,但见长歌隐藏的脸颊,便放弃了劝慰的打算,他知道,长歌永远不会令关心她的人失望。他起身,离开寝室,只是时不时的回头,亦泄露出他的担忧与心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日昏逐渐变暗,不多时,一抹上弦月便高挂于空。

    长歌倚在窗边,敞开的窗户将屋外的美景一览眼底。

    一阵酒味依稀隐飘,长歌垂下视线,唇间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她吩咐仆婢备酒,径直去向一片竹林。

    夜色宁静,夏风微凉,竹影摇曳,四方碧色环绕之中,有人独坐,衣袂轻扬,她左手执壶,姿态优雅如仙,自斟自饮,已有几分醉态。

    空气中,竹子淡雅的清香混合着浓烈的酒香,配上银色月光笼罩下如诗如画的清景之人,倒让人如痴如醉。

    非邪远远站在竹林外面,竟不舍得打扰眼前的宁静美好。

    长歌又抬手倒酒,仰头灌下,喉咙顿时一阵烧灼,她抬头望着空中皓月,神思悠远。

    也许不应景,也许心境全然不同,她却忍不住想,言庭背叛她的理由,真只是为了一个怀孕的女子。

    放下酒杯,她拿起一旁的剑,便飞身而起,一挥一动间,舞尽风情。

    柔软飘逸的身姿飞舞在竹林中,在朦胧的月光之下划出一道道优美至极的弧,她于剑光之中偶然回眸,眸底漾着酒后微醺的神态,飞扬而起映在眼中的墨丝流转着圣洁的妖冶,散发着神秘的吸引。

    非邪见她握剑,本想阻止,却挪不动脚步。此刻的她,吸引眸光,动人心魄。

    凌厉的剑气忽于空中横扫,震飞竹叶纷纷而落,飘零在她的周身,仿佛在书画女子内心的苍凉,又似是下场清叶竹雨,欲洗涤世间的一切污浊与不堪。

    轻盈脚步逐移至放置酒壶的低矮桌案,弯身后仰,用一指勾起酒壶抛于空中,美酒沿壶倾注而下,如一道清泉凛冽,她启唇微张,醉态竟撩人心魄。

    可却在此时,长歌手中的剑忽然脱手掉在地上,身子似是无力,弯倒朝向一旁。

    非邪心中一慌,忙疾掠过去,紧张地叫喊,“爷。”

    他扶抱起她,见她面色苍白无力,又是气怒又是心疼,一把将她抱起就朝清谧园寝阁掠去。

    长歌垂着眼,浓密眼睫印下的阴影掩盖住眸中神色,她很安静地靠在非邪怀里,不动。

    倏地,天边突然掠过一道暗芒,直直撕裂,长歌一瞬不瞬地直盯,仿佛福临心至般,她似是明白了顾北珩的话中有话。

    临机,破晓之芒,一切事物都将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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