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暴雨突至,毫无征兆地滂沱而下,却又转瞬而逝,云淡风轻,星辰映亮。
翌日,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太阳自东而起,撒下晨光万丈,草木从梦境中惊醒,活力焕发。
别院之中,窗口处放着早间才剪下来的月季花枝,盈盈花苞呈半开半合之态,欲拒还休,极尽风流。
长歌除下那身已穿三年之久的素衣,换回以往的长衫,眼尾一挑,更添七分媚态,一身风华,锦衣曳地,富贵威仪自成。
容蔺抱手依靠房柱,目光牢牢胶着在长歌身上,丝毫不掩他对长歌的恋慕之情。
更何况,他此刻的心情,也如同外面的晴天一般璀璨,试想,能在新一天开始的瞬间,亲眼见到所爱之人从自己怀中醒来,那种滋味,实在美好。
长歌整理好仪容,朝容蔺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掌,容蔺见之,唇角咧开极暖的弧度,宛若孩童得到最心爱的礼物,随即他立刻上前握住那双手,十指相扣。
两人一路同行,依稀能看到庭廊外晴日当空,早风徐吹,带着些微的暖意,树梢花枝于风中摇曳飘舞,湖边的柳枝略略低头,似嗔似喜。
庭廊回深,雨后的景致仍有凋零,可也有一种独特的韵味,长歌从未觉得自己的心绪如此宁静,静到令她突犯睡意。
可事实证明,通常不是她去找麻烦,而是麻烦突然来找她。
走过一处廊角,就听见急切的嘈闹瞬间入耳,甚至掺杂着缕缕肃杀,有人似在怒喝,也有人冰冷以对。
长歌和容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眸底窥见一丝不满与难解。
她不满于有人在别院嘈闹,容蔺则像在思虑其他一些难解之事,眉宇间的褶皱,似已深到可以夹死一支苍蝇。
他倏地出手,拉住欲要现身的长歌,朝她微微摇头,也许是他的错觉,可他总觉得乐萍比所有人想象之中还要深上七分。
他不想,更不愿长歌为此受到伤害。
长歌停步,侧眸直直地望向容蔺,眸底闪掠过水光,怀疑、信任和试探复杂交织,宛若一团如墨晕染开去。
容蔺见之,心底不觉涌出一阵暖意,自上次之事后,他的长歌,已在慢慢学习如何去信任他,他屈指,徐徐在她手掌中勾写。
“乐萍,有异。”
短短的几个警告之字,明明该有浓重和凝滞,却让他写出一番暧昧又旖旎的氛围。
长歌挑眉,反手翻过容蔺的手腕,同样以指为笔,“我知。”
容蔺亦学她挑高眉梢,再次翻过她的手掌,“顾北珩。”
长歌轻笑,却并未再在容蔺的手心划写回答,反而是从袖中掏出一物,艳色的绯红自眼前一闪而过。
冰凉的触感自手腕传回心底,容蔺再也忍受不住心口的情意,上前两步将长歌拥入怀中,薄唇缓缓凑近,慢慢覆上那双令他心动不已的秀唇。
一吻而分,两人眸底都清晰地倒映出对方的模样,可又影影绰绰,如同一直在纠缠不清的双生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