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和从前一样，眼睛带着点受惊小鹿的惶惑，明媚一笑时，露出两个小虎牙，水蜜桃一样粉白的脸薄施粉黛。
她仿佛永远都是个妙龄少女，鲜嫩饱满。
只有她礼貌地颔首和薄唇轻启时发出的公式化的声音，才让莫绍辰明白过来，她不在是当初那个会撒娇会任性会依赖她的小女生。
她说，“莫总，你好。”
右手微微前伸。
莫绍辰第一次在合作方面前失态，他没有与她客套的握手，双手插在口袋里，唇角抿成一条线，蹙起眉头。
听雪一直等不到莫绍辰的回应，半空中的手有点僵，她复又笑了一下，收回去，“听辰果然是发展前景不错的公司，给合作方的接尘宴都这么大排场，我回去会和总部如实汇报的。”
莫绍辰面上平静，内心却处于极大的震惊里。
听雪连说两句话，他都没有回应。
助理以为莫绍辰只是和熟人打招呼，一进来他就忙着和D.S其他人寒暄去了，此刻宴会要开始，他才打算过来提醒莫绍辰。
刚走到莫绍辰身边，他就怔住了，莫绍辰知道他也被震惊到了，着意提醒他，“这位是D.S的中华区代表。”
听雪并没有自报家门，但能直接跟D.S总部汇报的就只有中华区的总监了。
助理何等机敏，马上转换了颜色，毕恭毕敬道，“您好，宴会即将开始，请两位随我入座。”
莫绍辰眸色沉沉，没有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但听雪知道，他内心一定在波澜壮阔。
她很满意。
为了合作设置宴会，宴会上却没有正面谈合作。
莫绍辰除了开场时敬了大家一杯酒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他气场强大，在座的人有压迫感，除几个有头有脸的高管站起来敬他两杯外，再没有人敢接近他。
双方的人员都是见惯了这种场合的，彼此积极热情，口中却寒暄客套，小心翼翼试探对方。
有人见听雪年少有为，少不得上去多敬了几杯，她倒是大方，来者不拒，惹得满堂喝彩。
莫绍辰冷眼看着，她为什么回来？为什么出现在合作方的公司？
酒过三巡，双方的工作人员聊熟悉了，气氛高涨起来，宴会持续得晚了一些。
身为莫绍辰身边最得力的人，助理被敬得有点多，莫绍辰让自己的司机送他回家。
当晚，他没有回慕纪那里。
第二天，助理依旧像往常一样，衣着举止一丝不苟地出现在莫绍辰面前，完全看不出曾一宿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即便是助理这样的配角，也要有几处过人的本事。
莫绍辰打量着他，带着一丝玩味，“D.S是你考察出来的公司？”
助理警觉，蓦地抬起头，“莫总，你是怀疑我？”
莫绍辰不语，等着他说下去。
助理明白莫绍辰怀疑自己，也对，他对自己绝对的信任，几乎所有的事物都交由他打理，怀疑是正常的，只是他真的冤枉。
“十分抱歉，我在考察合作方的时候，侧重点放在公司的历史和发展前景，再就是创始人和大股东的情况，其他人员的考察确实少了些，而且，”助理颇为委屈，“关于新上任的中华区总监，几乎没有信息，都只是侧面打听来的。”
莫绍辰沉默良久，问，“据我们地产的第一个案子‘月湾’开启时间很近了，备选的投资方还有几个？”
意思很明显，他不想跟D.S合作。
助理立刻呈上其他的备选方案，不过，他面露难色，“我们这次进军地产，月湾这个案子至关重要，如果合作的投资方实力不够，很难支撑下去。”
他说的委婉，但莫绍辰很快纪明白他的意思，备选的资方，在实力上与D.S差了一大截。
“你在我身边多久了？”莫绍辰从文件里抬起头来。
助理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在心里算着时间，莫绍辰又说，“当年的事，你都清楚的吧？”
他当然清楚，莫绍辰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在打掉他四个月的孩子后，和另一个男人远走高飞，莫绍辰发疯般满世界找她，杳无音讯。从此他在商界的血雨腥风里纵横，成为了商界传奇，身边却再也没有停留过一个女人。
不对，助理猛然想起什么，现在他的身边有了慕纪！
他似乎明白一向对事不对人，冷静果决的莫绍辰为什么这么抗拒和D.S的合作，不是为听雪，而是慕纪。
不过，一个成功的管理者，不应该为了私人感情而放弃更大更好的机会，这牵扯着一个企业上上下下所有员工的命运。
他可以预见，和备选方案里的企业合作，听辰的案子继续下去，一定会有吃力的地方，因此，他壮着胆子进言，“莫总，人是要向前看的，您现在和慕小姐的感情很好，过去的也该放下了。她职位再高也只是D.S的雇员，我们看重的是这个集团的实力。”
莫绍辰听不下去，挥挥手，“你先去忙吧。”
助理没有动，站在原地看着莫绍辰。
莫绍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当他抬起头时才发现，有些奇怪，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助理没说话，递上一份文件。
莫绍辰接过，勃然大怒，“你签了？代表公司签的？”
助理垂着头，“是的。”
“谁让你这么做的？”
助理从来没背着他搞作什么小动作，这一次，他很失望。
事已至此，助理也不想推卸，索性直说，“前期考察时，我确实没和D.S方面的任何人有过接触，也没受任何人委托。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特别合适的投资方，被我们拒绝。”
莫绍辰面色沉静下来，他明白助理的立场，听辰决定进军地产后，一切事务都是助理带着下面的人去跟进的，倾注的热情和精力甚至超过了他，从公司利益的角度出发，助理做的没错。
他不是专断的独裁者，可以说，他是个宽容的管理者，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为他卖命，这也是听辰能壮大的原因之一。
助理，他不是一个恃宠而骄的员工，他只是觉得总裁难以下决定的事，他有义务去辅助，问心无愧。
他做好了被莫绍辰责怪甚至开除的准备，眼底一片坦荡，没想到莫绍辰问了他一句，“有信心把这个案子做好，为进军地产界迈出第一步。”
助理愣了一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