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白一直凝着跪坐在地上的人，神色隐匿在灯光下，有些模糊不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祁白大步走近，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方净晗，停下。”
方净晗眼神没有焦距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扬唇，声音轻到了极点：“你来了”
祁白薄唇紧抿，瞳孔微缩，然后快速将她抱起，对身旁人吩咐道：“送医院去，不惜一切代价救活。”
“是。”
临走之前，方净晗从祁白怀里朝后看去，那鲜红的一幕，如同油画般夺目，深深的印在了她心里。
整条西御街上，原本零零散散的人都聚集了过来，但是被一道人墙隔绝在外，他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好奇这传闻中废弃的鬼屋为何会一次性来了这么多人。
街道上，灯火通明。
这时，一个白色的小点飘摇着从天空中落了下来，却又很快淹没在这黑夜里。
紧接着，白色的光芒越来越多，安静而美丽。
有一颗落到了方净晗唇上，显得她脸色更加的苍白没有血色。
“下雪啦”人群中有人高喊。
祁白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加快了脚步。
车内的暖气很快将外面的寒冷隔绝，方净晗缓缓睁开眼，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雪景：“这是滨城今年的第一场雪。”
祁白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扣在了怀里。
“你知道么，滨城每年的雪很少，我答应过大成，等我找到师父后，我们就去一年四季都有雪的地方，他一个大男人，跟个女孩子似得，竟然喜欢雪，是不是很好笑”
“方净晗。”他沉了声音。
方净晗似乎没有听见似得，继续说道：“我是个孤儿，大成和猴子也是孤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就是我的亲人，我唯一的亲人了。”
她垂了眸子，语气平静到可怕。
祁白手有些微颤，吻轻轻落在她头顶：“你还有我。”qaa;
“不，你从来不属于任何人。”说着，方净晗笑了笑，“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的，生死有命，像我这种人，见惯了生死又怎么会看不开呢，只是”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但是她和祁白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成和猴子的仇，她非报不可
“睡吧。”祁白揉了揉她的头发，嗓音低沉。
方净晗问：“你会阻止我么”
“不会。”
她这才轻轻扯了扯唇角，静静靠在他怀里，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
冬天，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来了。
一切已经悄无声息的开始改变，她疲惫的闭上了眼。
方净晗从医院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天。
她缓缓睁开眼，坐在床边的是眼眶红红的小武，见她醒来，小武连忙揉了揉眼睛，按了护士铃后，连忙走近问：“晗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方净晗摇了摇头，微微坐起了身：“没有。”
小武赶紧帮她把床摇起来，担心的问道：“你渴不渴要喝水么，还是想吃东西我”
“小武。”方净晗轻轻唤了他一声，“我睡了多久了”
“两天。”
“大成和猴子他们怎么样了”
小武吸了吸鼻子，坐在她床边，声音有些哽咽：“大成哥死了，尸体现在放在太平间，姐夫说等你醒了再做决定，猴子哥他还在重症监护室呢，不过我听那些医生说，有人给他做过急救措施了，他应该没事，再要几天应该就能醒了。”
方净晗嗯了一声，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晗姐，你不要这样，有什么说出来就好了，你这样我好怕。”
小武毕竟年纪小，没有经历过这种死别的场面，在方净晗昏迷的这段时间，他整颗心都是悬着的，生怕她和大成一样，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方净晗淡淡笑了笑，道：“我还没死呢，你有什么好怕的，在说了，我死了变成厉鬼也不会找你索命。”
小武能听得出，她在努力的开玩笑。
可她越这样，越让他觉得心酸。
正当他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病房的门却在这时候被打开了，许屹走在前面，后面跟了两个医生和几个护士，他皱着眉头走到床边，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方净晗摇头：“我没事。”
“没事身上这么多伤没事昏迷整整两天”许屹重了语气，声音有些凌厉。
医院里的人只知道许医生温柔细心，绅士优雅，比谁都好相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他发火，而且还是对一个病人。
方净晗也是头一次见许屹这样，不由得张开嘴巴，下意识的摇了摇手臂：“我真没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许屹抿了抿唇，语气稍缓：“稍后做个全身检查，不要乱动，我等下再过来。”
“好。”
等一行人离开后，小武又凑了过来：“晗姐，我也不知道他在这里上班，昨天看到他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呢，我”
“停。”方净晗揉了揉眉心，“把你手机给我。”
“哦，好的。”小武乖乖把手机递了过去。
方净晗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当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她低声问道：“十一在什么地方。”
孟昭顿了顿才道：“你醒了恢复的挺快啊。”
她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重复问道：“十一呢。”
“出事了。”
方净晗握紧了手机，皱眉道：“什么意思。”
“那晚他去追那个女人，被他师父的人拦住带走了，现在我都不知道他的消息。”孟昭顿了顿又道，“你先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不要多想，我得想办法查出十一现在的情况，你安份点，不要让他担心。”
方净晗默了一瞬才开口：“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方净晗拧眉思忖了片刻，然后拔了手上的针头，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小武吓得差点跳起来：“晗姐你这是干嘛啊，你是想要上厕所吗，上厕所也不要这么暴力啊，你”
“小武，让开。”方净晗揉了揉太阳穴，脸色苍白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