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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贼人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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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玄音殿。

    殿内华毯之上,方束御与容木于两侧对奏,双琴合鸣,遥相呼应。因二人琴技高超,协奏出了一种锥心的悲怆凄婉。

    方束御边用节骨分明的长指抚着琴,边陷入了自己的愁思之中

    近日来他对易千策日渐放松了防备,甚至与他开始亲近起来,这并非是件好事。

    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和易千策划清界限,却还是忍不住一步一步朝他靠近,眼看着就要再次沦陷。

    可他又是清醒的,当年得知真相后,他们便早已隔了千山万水,他从前就做好了那番觉悟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易千策,你为何还要出现我选择放下情,也放下恩怨,选择习惯没有你,你为何还要出现

    “嘭”方束御抚错了弦,发出了一声突兀的脆响,这场合奏便因此戛然而止。

    “束御,你琴技早已青出于蓝而超于我,从未有过失手之弹。抚琴者当心静如水,而你今日心神不宁,可是有什么心事”容木淡笑着问。

    方束御看着容木一向慈爱大方的笑,也渐生了几分依托之意。

    “容木姑姑,束御想试问,养育之恩与诛亲之仇,孰轻孰重”

    容木脸上依旧是惯有的波澜不惊,她淡笑道:“若你真恨得深切,便不会疑问于我。在你选择问我的时候,其实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方束御有些恍惚:“是吗”

    “孩子,有时候放下,并不意味着失去。如若你因恨,而错过了一个该爱的人,那就真的错过了。”容木浅笑俯身,欲沏香茗,她方不惑之年,脸上却已有一股看透红尘世事的从容。

    方束御脑海里闪过自己与易千策的种种过往,幼时相戏,年少相依,亦或是如今又纠缠起来的千丝万缕,心里不禁有些动容。

    他不想错过。

    只是他们,真的能在一起吗

    “束御,有些事不必太过烦恼,人各有命,无法决断的时候,就且听从天命吧。”容木含笑饮茶。

    方束御一怔后莞尔:“多谢容木姑姑指点。”

    印象里的挽弦尊总是这般云淡风轻又温文尔雅,他与她相处得惬意,却又总能隐约感受到她潜在的沧桑。

    “姑姑心里,可是住着一个人”

    容木的茶倾落了一滴,玩味道:“这你都看出来了。你向来聪颖,不如猜猜那个人的身份。”

    “姑姑虽乃江湖中人,却也是一介女辈,贤婉绰约却至今未嫁,实为蹊跷,可想那人不是早逝便是对姑姑无情。而闻姑姑半生皆在此千机授业,从未离开半步,如此尽职,也许是因心有执念。姑姑的心上人,在千机。”方束御娓娓道来。

    容木赞赏地看向方束御,道:“你可是想到了秦掌门”

    方束御勾起唇角:“姑姑与掌门素日相处更似老友。且若是秦掌门,姑姑便不会有如今恬静从容,看破红尘之态。心上人在身边,是不会如此的。姑姑所爱之人,恐怕已化成这千机黄土多年,而能让姑姑甘愿用余下此生尽职于千机,应是因此人对千机基业十分重视。”

    “如若束御未猜错,容木姑姑的心上人,是上任掌门。”

    容木淡定地倒了盏茶后抛给远处对座的方束御,叹了口气,“啊束御果真年少非凡,不可小觑。为表姑姑敬佩之意,赏你盏茶。”

    方束御淡笑着伸手接过那盏清茶,茶面虽短暂起伏却纹丝未漏。他掬杯敬于容木道:“束御不过胡乱臆测,若勾起了姑姑伤心事,还望姑姑体谅。”

    容木浅笑与他对敬:“不过是云烟往事,如今已是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我的青丝已渐覆白雪,我也早就过了对过往花事耿耿于怀的年纪。千机禁酒,如今以茶代酒来断愁,来”

    二人含笑对饮,而容木的墨竹白衫袖后,是渐红的眼角

    就在比时,殿外突然有呼声传来

    “抓刺客有刺客潜入,抓刺客”

    容木与方束御齐齐皱眉,千机素来享威望而无人敢招惹,何人如此大胆,潜于此地行刺

    凌月当空,数名千机弟子与那名黑衣掩面的男装刺客交手,却因对方身手鬼魅而擒他无法。

    刺客方从含朝殿出来,此人轻功了得,奈何有千机弟子感官敏锐,仍是发现了他。

    易千策观摩着刺客身手,发现“他”使的也是千机剑法,且因其体态纤瘦而身轻如燕,将此剑法运用得十分鬼魅。

    “交由我会过此刺客如何”易千策突兀的声音响起,与刺客对战的千机弟子有些疑虑,却还是让开了道。

    易千策冷着脸朝刺客走去,眼里却是蜿蜒的笑意。

    刺客看他走来,也渐渐弯起了眉眼,随后运轻功踏过几道屋顶,落至高处的凌云殿琉璃殿顶右侧。

    易千策也随即追来,拔剑立于殿顶左侧。

    方束御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凌云殿上两人遥相而立,剑拔弩张。

    易千策用剑尖划着屋顶发出“刺啦”的响声,缓缓朝刺客靠近。

    刺客眼带笑意,等着他来。

    随后便是二人激烈的打斗,二人剑皆极快,黑白两影相混,众人只能看到剑花与听到依稀声响,却并不能看清动作。

    杨卓在底下有些急:“看介气客猴像挺厉害的,易公几会不会打不过他呀”

    一旁的方束御却是看出了蹊跷,易千策速度还是慢了,他并没有认真,比起制服贼人,他更像在和朋友比武。他出手是谨慎的,说明他并不想伤害这个人。

    这名刺客深谙千机剑法,又与易千策相识,应该是那位没错了

    凌云殿上,易千策大概摸出刺客身手,以凌冽的一套剑法将对方的剑挑飞后握住,扬起嘴角用它指向了黑衣刺客。

    胜负已定。

    “袭香,恕我直言,你身手虽不错,却还是远不如我家阿御。”易千策说着,轻轻挑开了她的遮脸黑布。

    黑布随夜风而落,露出了美人的娇媚红颜,虽为伪装而束起了头发,那张脸却仍艳丽不减。她于月下笑得风情万种:“易公子,别来无恙。”

    易千策朝她扬了扬刚才与她交手时窃走的红鲤香囊,欣赏着她脸色突变调侃道:“袭香,你若缺香囊,托我这朋友买便是,何必大动干戈来这千机做贼或者,区区一袋香囊,送给秦掌门又何妨,何必如此计较。”

    袭香的脸逐渐阴冷:“这不是他该拿的东西。易千策,如今我败于你,便已是被擒之寇,随你处置。”

    “作为多年挚友,我当然是想放你走的,可袭香,这里是千机,要处置,也当由秦掌门来。”

    随着刺客露脸,底下一阵嘈杂

    “刺客竟然是女的”

    “我怎么瞧这女的分外眼熟”

    “她就是千机的耻辱,袭香啊”

    “袭香她就是袭香”

    “她竟然还有脸回来难道还没长教训,又妄想行刺掌门吗”

    “掌掌门来了”

    众人闻言朝后看,果真看到秦昱冷脸前来,便齐齐作揖俯拜道:“参见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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