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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不系(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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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心量无边无碍,区区耳目,倒把我当红墙粉头。”

    内外三城,骄民百万沙数,东京城地大天阔,惊鸿鸟雀也有一枝可栖。

    “镜花水月一场,横说竖说,你偏当真了。”

    谢皎拍着翅膀,一路只走墙头飞檐。

    “这口臭皮袋,哪有稀罕之处”

    她停在烟月牌后,梅衫布衣,原地转三匝,虽是好手好脚,愣没看出朵花来。

    红灯嘎吱晃悠,依照规约,但凡入阳界,鬼市之物便不能讨回。谢皎白赚一把好刀,暂时没想到如何取名。

    没名没姓空落落,她道,取个名字,它就跟我亲了。

    “月卿,月卿你叫我醉了想,醒了爱,如此这般神魂颠倒,做一夜露水夫妻竟还要钱么”

    酸秀才追着红倌,营营求取锲而不舍。那绿女茉莉盈头,腰肢摆柳,上下似细脖瓷瓶,叫他问烦了,蓦然折足回身道:“我有杨梅病,你怕不怕”

    秀才登时惊成个虾蟆。

    绿女环臂抱胸,冷笑一声不言语。秀才盯她两只香瓜,慢吞吞道:“你又诓我。”

    “怕是真怕,馋是真馋。”她道,“鳖孙。”

    谢皎尾随他二人来到灯火通明处,彩楼冲出个半大汉子。小龟公换条薄裤,又是只雄赳赳的好大虫,一把搡倒酸儒,也没瞧他如何使劲儿。

    绿女道:“勾栏瓦舍向是野合的地方,夜聚晓散,散则缘尽。在我娼门,钱就是真心,红尘中人还不明白这道理”

    “毒蜜蜇舌头,没钱却也吃不得。”龟公帮腔作势。

    他抡足了王八拳,连踢带踹,秀才抱头滚地呼痛。夏夜气躁,绿女抱肩打个冷颤,头也不回地往彩楼走了。

    “你有杨梅病么”谢皎忽探头道。

    绿女如惊弓之鸟,认清她衣貌骂道:“又是你个泼皮猴子,从不说人话”

    谢皎盯她胸脯,白花花,水盈盈,抹胸褙子下露出一点绝色,恍然大悟道:“是桃儿啊”

    妇人扬手,大耳刮子落了个空,猴子狡猾,早叫她逃了。

    汴河波光浅,下有礁石岩。谢皎攥紧黑沉香囊,复握了握刀柄,仰头大舒一口气。

    “便叫你伥鬼如何”

    亥时二更梆子响过,她四处游荡,无甚可去的地方。潘楼酒店尚未打烊,小酒鬼心头一喜,扬臂大振,摇头摆尾,桃木葫芦旋飞,正落到行人脚旁。

    那人重复道:“你且等一等。”

    谢皎转过头去,几步开外,晏洵指挑小葫芦,两手缠满伤药细布。

    两只泥人儿谁也不说话,生怕越过这一丈天堑,经了水,泼了雾,各自化作烂泥一滩。

    她摘下纸面具,轻忽朝他笑道:“晏判官捉人忒慢了。”

    话未罢,谢皎撒腿便走。

    晏洵匆匆追寻一个捉不到的人。

    “我若是天上的神仙,便要骑白鹿,饮霞露,一去三千里,叫你天涯海角都逮不着”

    汴河花开,夜暖如春,小娘子垂双髻嗒嗒跑过州桥。

    “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

    他弯腰喘息,奇道:“走得比我还快,跟点火炮仗似的”

    街心流人受她冲撞,全都乱了方向,太平车驴啼连连。晏洵心说不好,大呼道:“等等我,小炮仗”

    “晏判官这阵仗,莫非要押我去开封府”谢皎回头道,“你一个人可逮不着我,去神霄宫请牛鼻子做法,没准小人就垒个土馒头自己躺回去了。”

    潘楼街万人海,她长手长脚游向尽处,丝毫不显滞碍。

    晏判官抓着桃木葫芦,闷声不语,拨开左山右海。

    上元夜灯影变幻,她回头扯鬼脸,头上炸开烟火蔽天。

    “气大伤身,跟我生闷气可值当么,”晏洵气急道,“回来”

    小娘子一走冲天,灯追不上,影追不上,时岁追不上,直要跑进漫天火光中去。

    晏洵好歹是太学上舍生,看准方向,当即拐入小巷,三折五折踉跄奔出,张臂一拦便将人捉在怀里。

    “咦。”小娘子冒出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忘记为何生气。

    “啐。”谢皎始料不及,被他捉住衣角搡跌在地。

    晏判官一手撑持不倒,另一手勾着桃木葫芦,半跪倾在她身前,气息未定,喷拂在她脸上,光看那双眼,一时说不出话。

    “头不白,齿不豁,黄花大闺女,可经不起晏判官撩拨。”

    袖中刺正对晏洵眉间,她道:“再看戳瞎你眼。”

    杏眼直眉,一皱便成剑眉,眉心一点朱砂痣,与唇珠上下相衬,并无蛇筋鬼脸。

    故人寄梦于江湖之远,夜尽天明,借一身人皮爬回无间。

    “你耍赖”小娘子皱眉撒泼,攥着小钵儿拳就要抢他脸,叫他一掌降住天灵盖。

    暖烘烘的手心按平眉头,晏洵道:“气大伤肝,笑起来多好看。”

    指尖漉血,滴在谢皎乌梅衫上,半点痕迹也无。晏洵缩回右手,桃木葫芦也落她前襟里头。

    “固执。”谢皎将刺放低几寸,勾出葫芦掷他脸上道,“人是我杀的,你要问心无愧,尽管捉我回去。开封府那帮饭桶若守得住,我便跪下来叫一声爷爷。”

    晏洵力竭,将她捺在怀里,一边摇晃一边喟叹道:“可叫我逮着了。”

    小娘子咧嘴一笑,闷声道:“固执。”

    指尖红珠成颗,他把血握回拳里,须臾满掌皆赤。

    谢皎见他不语,刺尖在他肩头来回擦两下,哂道:“疼不疼,疼怎不说”

    潘楼街悬挂许多红栀子灯,晏洵一手牵她,另一手托半只镶金蚌壳,掌中洒满胭脂汁水,回头朝她道:“凤仙花泥摔掉一半,买过白矾看完灯,明日便能染指甲了。”

    小娘子见他掌根破皮,嘘口气问道:“疼不疼”

    “疼。”晏洵抬头与她对视。

    谢皎再哂:“官盗萍水相逢,你说疼,我便会治么”

    晏洵默然藏手,俯身拾起桃木葫芦道:“那我不说。”

    谢皎反守为攻欺身上前道:“我有杨梅病,你怕不怕”

    话罢,晏洵登时木然不动。她养过一只玳瑁猫儿,强光加眼,黄绿琉璃珠就会竖成一线。谢皎见他两眼灌红,心道,栀子灯这么钝,这倒稀奇了。

    她轻轻一推,晏洵纹丝不移。

    谢皎心头无故热砂翻炒,冷哼道:“贱命一条,也值当你穷追不舍。”

    他使红眼钉紧她,二人对峙,分不出高下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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