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为什么要认命
涅槃山在京都郊区屹立了无数年，那么这座山自然很大。
因为随着京都的飞快发展，京都旁的山基本上已经全被推平，但是涅槃山却依旧屹立在这里。
而且若是此山不大，那么林家的秘密小组搜魂在人员尽出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连人影都难以见到？
搜魂这把跟夺神齐名的林家尖刀，实力可以说已经强到了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可是他们进入涅槃山十数日却只是找到了人类生活过的足迹，那么自然便代表山里的人不愿意让他们见到。
不愿意让他们见到则代表他们能够藏身的地方多到难以想象。
大山很大，所以秦老爷子登山也很难。
从日暮到深夜，再从深夜到清晨，秦老爷子手中的拐杖走过了它此生以来最艰难的道路。
直到第二天中午，当太阳的强光照射在秦老爷子头顶之时。
这个走了快整整一天的老人终于见到了那座道观。
道观依然朴实无华，就跟秦老爷子很多年前来到这里时一样，茅草依旧是茅草，木门依旧是木门。
跟记忆中的场景没有任何差别，可是秦老爷子在看到这座道观时却觉得变化很大。
变化很大自然不是来自于环境，而是来自于道观中的那个道人。
道人何时回到涅槃山所有人都不知道，道人什么时候离开过也没有人知道。
因为涅槃山自道人居住以来，这座道观在没有道人的允许下，任何人都不准接近。
包括已经死去的那位中年人和那七位下过两次山的年轻人。
“晚辈秦家现任家主，今日欲进入涅槃观中，还请允许！”
朝道观缓缓拜下，秦老爷子眼中没有一丝傲意，有的只是诚恳和祈求。
作为四大家族的家主之一，作为四大家族的领头人，作为龙夏仅次于林家的家族，秦老爷子可以说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是哪怕身份如此尊贵的他，在这座道观之前依然没有骄傲的资本。
这便是道观中那位道人的实力！
但是哪怕秦老爷子将自己的态度放得如此之低，道观中依然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眼中露出一丝苦涩，秦老爷子将自己的腰弯的更低。
但是随着他的腰弯下，结果却并没有任何改变。
山风阵阵，吹起了道观顶上的根根茅草，也吹凉了秦老爷子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但是秦老爷子何许人也？
能够在林家的掌控下将其余家族聚到一起，能够在其他三位野心不小的家主中坐到最高的位置，他的希望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破灭？
眼中的苦涩更浓，这个在龙夏已经到了只手可遮半边天的老人弯下的不再是腰，而是自己的双膝。
“噗通！”
落地的双膝在杂乱的树叶中惊起片片残叶，秦老爷子就这样跪在了道观前。
“晚辈秦家现任家主，今日欲进道观，还望允许！”
再次重复刚刚的话，秦老爷子再次弯腰，将自己那高傲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哎！”
就在秦老爷子额头磕响之时，久久未发出任何言语的道观中有叹息传出。
“大局已定，你又何必强求？”
叹息过后，又一道声音传出，轻淡至极。
“晚辈还想做最后一次努力！”
听到道观中传来的话，秦老爷子磕着的额头没有抬起，语气中尽是诚恳。
“你进来吧！”
听到秦老爷子的回答，道观中先是沉默了一阵，随后秦老爷子身前的落叶惊起无数。
得到道观中的允许，秦老爷子苦涩的双眼中露出激动，然后起身一步一步进入道观。
道观中依旧是那位道人，道人依旧坐在蒲团之上，身后的香炉中有无数根香。
青烟之上！
“你为何还如此执着？”
“因为秦家经过数百年的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不甘心！”
在秦老爷子进入道观之后，坐在蒲团上的那个道人问道。
而一进入道观便跪下的秦老爷子在听到道人这句询问之后，态度比刚刚更诚恳。
“为什么不甘心？”
“秦家本就是被林家扶持起来的，当年若是没有林家，秦家现在是否还存在都是未知！”
抬头看向道人，秦老爷子眼中的诚恳消失，内心那股子不甘瞬间出现在眼中。
“任何人都有想往上走的野心！”
“秦家自然不例外！”
“百年前若是我秦家没有被扶持，那么就算消失我秦家也就认了！”
“但是秦家既然已经站到这个位置，秦家既然在京都看那座揽月楼看了这么多年！”
“那么我秦家为什么不能登上揽月楼去看一看？”
一声声低吼从秦老爷子的口中传出，此时的秦老爷子仿佛爆发出生命中的最后一抹光辉。
“哎！”
看着神情激动的秦老爷子，道人口中再次传出一声长叹。
“我帮不了你！”
“为什么？”
听到道人的回答，秦老爷子眼中的那抹光辉消失，剩下的只有失落。
“因为林欢背后的那个人太强！”
“林震？”
“不是！”
“那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
一问一答极为简单，但是透露出来的信息却又极为不简单。
看着那个神情依旧平静的道人，这个从日暮走到头顶烈日的老人瘫坐在地。
“难道林家真的就应该在龙夏屹立千年吗？”
“难道龙夏所有人都没有机会去那栋楼上看上一眼吗？”
口中传出喃喃，秦老爷子眼中尽是无助与失望。
“命运这种东西本就是如此，该你拿在手中的，你永远丢不掉。”
“不该你拿在手中的，那怕你把指甲嵌入手掌中，它依旧会悄然溜走。”
“秦家没有这种命，那么就应该认命！”
说到此处，道人抬头看向道观外，仿佛再次站在当日那座大山的悬崖边，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恶臭。
“念在那份香火情上，我可以保证秦家的根底留下！”
“但是秦家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了如今的鼎盛与繁华，你愿不愿意？”
听到道人的询问，秦老爷子先是无神的看向他，然后低头猛烈的颤抖起来。
最后再抬头，这个老人眼中不再是无神，只有熊熊烈火。
“认命？”
口中吼出两个字，然后他那苍老的身躯从地上站起来盯着道人继续吼道：
“我为什么要认命？”
“我秦家已经鼎盛了百年，那么我为何要为了那毫不起眼的根基去认那该死的命？”
吼出这句话后，秦老爷子不再看向道人，而是转身离开。
“那怕我秦家毁灭，我也要让揽月楼毁去一半！”
“这！”
“是我的决心！”
涅槃上有山风呼啸，秦老爷子的身影消失在道观之中。
看着道观外被山风掀起的层层落叶，道人的双眼缓缓闭上，口中有喃喃传出。
“何须如此？”
山风再次加剧，涅槃山的落叶铺天盖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