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老人与年轻人
如果说在进入揽月楼之前的林欢是一把剑。
那么这把剑在离开揽月楼之前虽有剑意，却并未开封。
但是在走出揽月楼之后，在他将那个字落在窗上之后，这把在东林市那处泥潭内生活了二十四年，这把经历了几场战争的剑已经开封！
感受着落在脸上的阳光，离开揽月楼的林欢有笑容勾起于嘴角。
“坐等风雨来？”
口中传出喃喃，这个走出揽月楼的年轻人径直离开林家。
秦家。
当日从林氏庄园周围搬走之后，他们曾经居住的地方已经变得空空如也。
而林欢在离开林家之后便直接来到曾经跟那个老人谈过话的地方。
“野心这种动心本就是人天生具有的。”
“你们有野心很正常，但是你们的野心用错了地方。”
看着那个老人曾经站过的地方，林欢苍白的脸色已经变会红润。
缓缓走到窗前，林欢站在那个老人曾经站过的地方看向揽月楼。
当揽月楼落在他眼中的时候，他的右手缓缓伸出，仿佛触碰到了那栋高楼。
“揽月楼真的很高，难怪你们这辈子的目标就是那里！”
说到此处，林欢将右手收回，然后大拇指和食指微微合拢，留出一点间隙，继续说道：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们向往的那栋高楼并不算高呢？”
说完这句话，林欢转身便离开房间。
慕容家。
就在林欢离开秦家的旧宅之后，有一位老人坐在自己的书桌前。
老人身形很矮小，相比于林欢曾经谈过一次话的慕容青来说，老人的身高仿佛并不属于这个家族。
但是就是这么一位身材矮小的老人，却在这张椅子上坐了几十年。
此时老人神情冷漠，银白色的头发梳向后方，就如同他这么多年对于慕容家的管理一般一丝不苟。
桌上有一封信封。
信封很薄！
但是就是这封很薄的信封却让慕容老爷子在书桌前坐了整整一夜！
伸手将书桌上的信封拿起然后拆开，一张照片和一张信纸从里面缓缓滑出。
照片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两位年轻人站于窗前，其中一位年轻人的手做抛出状，而另一位年轻人的手中拿着一个瓷质的药瓶。
在看到这张照片时，书桌前的那个老人握着照片的手有青筋微微鼓起，眼中有心痛出现。
将照片放于桌上，老人将刚刚滑出信封的那张信纸拿起。
信纸上的内容也很简单，只有寥寥草草的几句话。
可是就是这寥寥草草的几句话在落入老人眼中的时候，老人眼中的心痛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愤怒。
“让少爷来书房见我！”
一道几位冰冷的话语从老人口中传出，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半个小时后。
就在老人闭目等待中。
一个病恹恹的年轻人出现在老人身前。
年轻人身材很修长，但是修长的身材上却长了一张苍白到极致的脸庞。
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就在年轻人出现在老人书桌前的时候，闭目许久的老人双眼缓缓睁开。
跟多年来一样平静的眼神落于年轻人身上，老人的语气跟刚刚的冷漠并没有任何差别，就如同此时站在他身前的是一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身子好些了吗？”
看了一眼年轻人后，老人询问道。
听到老人的询问，年轻人先是传出一阵猛烈的咳嗽，随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朝老人缓缓一拜说道。
“您知道我这个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
“能活这么多年都没死我就很知足了。”
“至于病情好转，我从来都没有奢望过。”
看着年轻人脸上的苦笑，老人双手交叉于胸前，然后朝后一趟，闭目询问道：
“你觉得四大家族的这场叛变到底是对是错？”
听到老人的询问，年轻人先是一愣，随后回答道：
“您和几位老爷子的决定，我怎么敢多做揣测。”
抬眼看了一样书桌前的年轻人，老人再次闭上双眼说道：
“既然你作为我慕容家年轻一代中最聪明的那个人，那么我想听一下你的想法。”
抬头看了一眼老人，年轻人的双眼不易察觉的一闪，随后弯腰低头说道：
“您们几位既然选择要开始这场战争，那你们的决定必然是正确的。”
再次抬眼看了一眼年轻人，老人这次的双眼没有闭上，而是一直紧盯着他。
“看来你不仅是我慕容家最聪明的年轻人，你还是最会说废话的年轻人！”
起身双手杵在书桌上，矮小老人的身形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
压迫之意骤然出现。
就在老人起身盯着自己之时，年轻人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咳咳咳....”
一连串咳嗽声从年轻人的口中传出，年轻人的脸庞变得红润起来。
“我在您面前从来不敢说废话，那我说的话则句句是实话。”
“那你看不见我们四大家族掀起的这场战争，已经到了要失败的时候了吗？”
听到年轻人的话，老人的手掌在书桌上重重一拍，然后厉声道。
看着老人拍在书桌上的那只手，年轻人再次弯下腰，直至老人看不清自己的脸。
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年轻人平静的说道：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庄园内不出半步，外面发生的事情我自然不了解。”
“哦？”
听到年轻人的回答，老人嘴角挑起一丝笑容，然后坐回到椅子上，再次闭目说道：
“那你现在了解了。”
“既然了解了，你觉得四大家族在面临这种关头的时候应该怎么做？”
抬头看了一眼老人嘴角勾起的笑容，年轻人轻声回答道：
“既然开始了，那便没有结束的道理。”
“你知不知道不结束四大家族只有毁灭？”
“我知道！”
“那你还这样回答我？”
“因为你们的野心不允许你们认输！”
“为什么？”
“因为你们看那座高楼看了太多年！”
短暂的对话之后年轻人抬头直视老人，这一次他不再弯腰。
“既然看了这么多年，那你们心中那颗名为野心的种子已经成长为参天大树！”
“这个时候的你们会拔出这颗参天大树的根吗？”
“必然不会！”
“既然不会，你们怎么可能认输？”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年轻人口中再次传出一阵猛烈的咳嗽。
咳嗽停止之后，年轻人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
一个崭新的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