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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高处不胜寒,何似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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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六月,墙头细雨垂纤草,水面风回聚落花。恰若白居易宴散中所言:江南孟夏天,慈竹笋如编,蜃气为楼阁,蛙声作管弦。

    婉筝从茶房走出来,手中端着为宇文颖轩新沏的枫露茶,来到书房门口。

    “父亲,您在里面吗女儿过来向您请安了。”婉筝站在门外,听见里面好似翻箱倒柜的嘈杂声,心中不自觉便愉悦起来。

    “筝儿来啦爹在,快进来吧”

    婉筝收起表情,让门外站着的小厮掀了帘子,径自走了进去。

    “父亲这是要做什么”婉筝见房间里到处都堆满了从柜子上移驾下来的书,桌椅板凳也被摆放地横七竖八。她把茶碗递到颖轩手上,说道:“这是今年才下来的枫露茶,我沏了三四次,这会子才出色的,您先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颖轩接过盖碗韵了口茶,口中自言自语道:“明明记得放在这里,怎么着急寻时,偏生又找不到了。”

    “父亲在找什么”婉筝接过颖轩的话,明知故问道。

    “啊没什么。我只是闲来无事,见这架子上的书,都是平日里随手摆放贯看的顺序,并没有按照类型分门别类地摆放好,所以这会儿正打算把它们重新收拾归拢起来。”颖轩为掩饰自己的心虚,又连忙韵了口茶,对婉筝说道:“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好茶,你尝过没有,不如也来上一杯如何”

    “不了。这么难得的好茶,还是留给父亲一人享用才好。您若是没事,那女儿就先回去练习厨艺了。”

    “去吧。”颖轩对她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婉筝绕过书堆,向门口方向走去。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便忽然停下脚步,从地上捡起一本书,递到颖轩面前说道:“常听人说这是本不可多得的好书,里面的内容女儿至今都记忆犹新。小的时候,听书塾的老师讲过里面的一个叫做智子疑邻的典故,说是:宋有富人,天雨墙坏。其子曰:“不筑,必将有盗。”其邻人之父亦云。暮而果大亡其财,其家甚智其子,而疑邻人之父。父亲您看这样好的书,可千万要把它归拢在最恰当的位置才算是真正的实至名归。”说完,她就把书放在桌上,转身离开了。

    咣啷一声,宇文颖轩手中的茶碗掉落在地上。他望着早已空无一人的大门,腾地一下两腿发软地坐在凳上,双手微微颤动着拿起了婉筝搁在桌上的韩非子,口中叫道:“刘师爷,快去把账房的刘师爷给我找来。”

    婉筝回到阁楼,抬头见一人影正站在二楼的轩窗旁。她提起裙摆,快步走上楼。

    “清菡妹妹”

    清菡上前向婉筝做了个揖,说道:“上次来这儿借了姐姐的紫砂锅,现下燃眉危机已解,趁着这会儿子得空,就想赶着过来送还给你。谁知我刚一来,小厮就说你前脚才走。没想这下倒不赶巧了。对了,怎么只有姐姐一个人,蘅芜姐姐哪儿去了”

    “妹妹还有事吗家父如今回来了,这会儿我也要赶着做功课了。没事就请便吧”婉筝并不看她,只抱起桌上的锅子,放进身后的柜子中。

    “那姐姐忙吧妹妹不打扰便是了。”清菡无趣,只好转身准备下楼。走了几步,仿佛又想到什么,转过身来说道:“婉筝姐姐,妹妹这次来其实是要向你告别的,家父已经命我去参加这个月一十五日的江南厨艺选拔,一旦入选就要奉旨进京,此生都要在那里度过了。姐姐让蘅芜烧掉的那把琴,现已被制琴师傅修补好,收藏在我的闺阁之中。妹妹觉得姐姐弹起琴来曲高和寡音音细韵,就此放弃实在可惜。若是哪一日姐姐想念此物,就只管去寒荷觅双苑中取回即可。”清菡说完,就沿着楼梯向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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