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当真有人亲眼目睹了山怪，其时还有一大波兽潮”李毅皱眉问道。
“千真万确少爷，不仅如此，那兖州本是除了上京，我大周而今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大河郡更是如此。那日天降大雨，恰逢雁荡山脉下来了数不尽的猛兽，那大河郡百姓可是遭了大殃了，唉”石启山悲痛地叹道。
“哦这竟是猛兽所为”
二人在演武场间边行边谈，忽听前面传来一道惊疑的声音。两人抬头看去，正是周适。
石启山自然早知道这是少爷请到府上的供奉，见他这人身着布衣，形容平庸，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但不经意流露出的超然神态，还有那眼中仿佛洞穿世事的睿智目光，知道也非凡人，见少爷点了点头，这便见了礼，问道：“想必这位就是应灵山人了，先生莫非知道兽潮吞人的事情”
“这位周先生自幼感知敏锐，那夜他感知东南方向有生灵正被屠戮，还告与了我知晓，我原本将信将疑，不曾想竟是真的。”
两人相互见了礼，李毅这便引了二人一路行至东厢自己屋里。
“那后来如何了”李毅追问道。
“唉我李家军前线吃紧，腾不开手来，那大河郡守组织民兵共抗猛兽，只是这人身肉长哪里能敌得过洪水猛兽。抵抗了一阵子不见奏效，反而被那野兽往前压进了好一段路。自那日发现山怪的飞崖，现在快要接近大河了。也亏得兖州有一独孤行的江湖人，率一众江湖人士奋力游走抗击，这才不至被撵得走投无路。说起来，这大河郡内可真是惨啊”
“为什么不用火野兽不是都怕火吗”周适问道。
“唉，应灵先生有所不知，这几日兖州阴雨连绵，才点起火把，不一会一场雨就浇灭了。那野兽偏生分寸拿捏得极准，就瞅准了阴雨时候袭击人，兖州山又极多，其余时候一头钻进山里便不见了踪影，火根本不顶事儿”
“石爷爷，为今之计，当以苍生百姓的生命为要。父亲失踪一事，你既已封锁了消息，想必短时间里不会有人发觉。那炎黄一部原是我训练的尖兵，本欲日后用到战场上，眼前之计且先让他们去大河郡挡上一阵子。”
石启山听他这般说，颇有不解，问道：“少爷，虽说你的炎黄众人训练了一段时间，但这区区五十二个人放在那兽潮里根本不顶事儿啊，你是没见到那场面”
“石爷爷有所不知，这炎黄人虽少，但个个力气大得出奇”当下或虚或实地跟老人杜撰了自己的奇遇，众人又是如何修炼筑基，而今力量又是如何强大
石启山自然在李毅意料之中地表达了惊讶和诧异，却也仅仅如此，这让李毅颇为不解，问询缘由，听他说道：“老仆自青年时候便跟着老主人，后来从少将军南征北战，自见过些不平凡的事情。老仆这一身武艺皆是老主人亲授，那时候老主人便说过那上古神人的传说不是假的，又加上少爷天生神异，少将军当年也说过少爷日后必然不凡，我又有什么不相信的呢。”
看着老者豁达的心态，李毅不由生出些钦佩来，开口说道：“只是那筑基所需药材用完了，如此只能待日后我集齐了再帮石爷爷筑基了。”
“这药材急不来，先前你说那天一药坊的钱五净给你准备了些千年药材，却又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石启山沉吟道。
李毅心里不解，反问道：“我给他银子，他给我药材，哪有什么猫腻在，只是他说与我李家有旧，却不知石爷爷您知不知道这其中的渊源”
石启山摇摇头：“确实有旧，只是具体情形我也不尽知，待日后你去问你父亲去吧。至于那药材少爷您有所不知，这平日里莫说是千年药材，就是传出谁家有个五百年的山参都是了不得的事情，更别说百多株了，我担心这其中会不会有些隐情，不过既然少爷已经用了，便留至日后再说，只是，夫人那变”
李毅略微思索，抬头说道：“此时还请石爷爷暂做保密，免得母亲徒担心一场，而今天下形势微妙，偏生出现了兽袭人类的怪事，这就是变数。若想在乱世求存，必须利用好这变数，变中取利。至少要搞清楚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父亲深入大山查探想来也打的是这般目的。”
“少爷果真见识不凡，看来少将军临行前让老仆听少爷的话果真没错。少爷您便说如何作法，老仆稍后就吩咐下去。”
李毅在庭间微微踱步，想着父亲让邓文带着五百精兵回转想来早已有了些预料，思忖片刻，见周适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忽然眼前一亮，说道：“这样，老周，那兖州你熟得很，你且先去探探行情，到时候便就近找我李家军往居庸发军报。而今想来梁贼蛮人都得到了一定情报，必会趁机发难。那居庸是要塞，必会引来众人的觊觎，我要领着炎黄一众先打上一阵子，等我抹平了这些烦恼事儿再去看看那兽潮。否则，若是被梁王攻进了居庸，免不得又是一场浩劫。”
周适知道竟然是猛兽噬人，本就想快快去尽一份薄力，听他这样说思索了一下，确实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点头称是。
石启山颇为惊奇地说道：“英灵先生竟是兖州人，这可真是天遂人愿。只是先生此一去定要小意谨慎些才是，我先前所说那飞崖便在兖州雁荡山脉里，山高林密，先生且不可贸然前去，只在边缘探听情形就好。”
周适却是一笑，说道：“石管家有所不知，我本就是自那雁荡山里下来的异人，本就熟悉地形。而今得以筑基，普通猛兽却也不能奈何的了我。”
李毅心里却是不怎么乐观，说道：“老周，虽说而今有了些自保之力，但而今局势有变，你还是要小心在意些为好。嗯，你带了钟月那丫头一块儿去罢，两人也好有个照应。”
“少爷，去哪里呀”
这小丫头却不知何时行到了门口，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着话，倒是让石启山一阵蹙眉，喝道：“你这婢女，好生没有仪态，礼数何在”石启山看来，这小姑娘穿着侍女衣饰，想必是小少爷的服侍丫头，却怎地如此不知礼数，这便要管教一番。
钟月睁大了眼睛看向屋里这个白胡子老头儿，愣了愣，指了指自己问道：“你在说我吗老头儿”
“不是你是谁还不快整理衣饰。”石启山肃着脸不满地说道，不曾想那穿着侍俾衣物的小丫头竟是理也不理，跑过来走到李毅身后，还朝自己办了个鬼脸。老人一阵气苦，刚要喝骂，李毅忙开口阻了下来。
苦笑一声说道：“石爷爷有所不知，这小丫头生来便有大力气，又流落在外。被我碰到就带了回来，平日里便替我跑腿啥的，说来也算不得使唤丫头。昨夜我让他替我在六合门里盯了一宿，说来也是个得力的帮手。”
石启山闻言倒是颇为尴尬，正要说什么，却听一边周适说道：“矩之，石管家，兖州路远，事不宜迟，我此刻便动身前去。”
看着他满是担忧的眼神，李毅顿时肃然起敬。这种心怀苍生的人的确值得敬上一敬。
钟月见少爷一脸忧思，念着他的好，想着为他分忧便也不多问，只跟了周适朝门外走去。
忽听身后传来少爷一声“保重”，小姑娘心头一热，回头冲他微微点了点头，这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