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朕先帮你把衣服脱了。”君墨影就着掌心里的那只手把她的胳膊慢慢抬起来,动作很温柔、很小心翼翼,“要是疼了就告诉朕,朕会轻一点。”
“你这都把我当成残废伺候了,还能更轻?”梦言摇了摇头,满脸无奈。
没什么意外地收到男人一记瞪视,梦言舔了舔嘴唇,干笑两声:“其实,你不用自己帮我弄。还是让那些丫鬟进来吧,你这样我会……”
“害羞?不好意思?”君墨影哼了一声打断她,尽管没有再说下去,那一声鼻音里包含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像你这种脸皮这么厚的人,也会不好意思?
“君墨影,我现在都这样了,你就不知道让我一下吗?”
梦言气急败坏地瞪他,偏偏那一眼的力道实在是虚弱无力,让她看上去愈发楚楚可怜,像是一只饱受欺凌与摧残的小白兔。
君墨影的心一下子就抽疼了。
勉强维持着方才的脸色不变,嗓音却又一次低沉了不少:“好,让着你。朕知道你脸皮薄,也知道你怕羞,不过朕已经看过很多次,而她们都是第一次,所以给朕看,总好过给她们看吧。”
“……”
梦言觉得自己的屁股好疼,背也好疼,肚子也好疼,脑袋最疼!
碰上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男人,也不知道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
君墨影把她抱起来,给她脱衣服脱得很艰难,并不是不会,有时候这小东西睡得迷迷糊糊的,他还是给她脱过几回衣服的。只是这次,她背部的血迹已经开始干涸,脱外衣的时候还好,等他脱到里衣的时候,很不幸地,真的有些黏糊了。
“言言……”
他话音刚落,梦言差不多就知道发生什么情况了,暗自翻了个白眼,却只能自认倒霉。
“黏上了是吧?”梦言疼痛不已,又在心里把某个恶毒的老巫婆诅咒了千百遍,才咬了咬牙、狠下决心道:“你下手快点,别一点一点扯下来,不然非得痛死我不可。”
君墨影眉心蹙得更紧,墨色瞳仁中倒映着她被鲜血染红的背部,手上的动作都开始颤抖。
梦言这时候又开口:“你知不知道,其实砍头这种死刑啊,对于那个要死的人来说,最恐怖的不是人头落地的那一刻,而是午时之前等待的分分秒秒。”
“恩。”
她只闻男人闷闷地恩了一声,然后便沉默了。
梦言正惊讶间,背上便清晰的传来一阵入骨的疼痛,一下子疼到了心窝子里去,四肢百骸仿佛都在刹那间僵硬得不能动弹。
卧槽!
“我让你,快一点……你存心的么!”
梦言咬着牙,头上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脸色狰狞一片。
“乖,别乱动。”君墨影其实一点都不比她好受,眉头拧成一个结,“衣服黏在皮肤上,若真像你说的那样,直接用扯的,你是想把整块皮扯下来么?”
梦言一边嗷嗷嗷的叫唤,一声不停地吸气呼气,紧紧攥着被单的骨节早已惨白。
“可是这样……真的好煎熬啊……得弄多久才行?”
“很快就好了。要是疼就叫出来,叫出来就会好受些,别忍着,知道吗?”
梦言缩了缩鼻子,没应他,却是在心里“恩”了一声。
隔了良久,好不容易把她身上的衣服全都扒开,两人都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一个是疼的,一个是紧张的。
瞧着那光洁不再的皮肤,君墨影太阳穴一下一下地跳。
他快速拧了水盆里的巾帕,轻轻拭去她背上的血迹,擦了没多久,一个盆里就全成了红色的血水。
就这样一共换了三个水盆,他才勉强把梦言背后清理干净。
“这药效果很好,应该不会太疼,不过要是疼,你……”君墨影捏了捏眉心,他几乎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方寸大乱莫过于今晚这般。
“知道了知道了,皇帝陛下,您倒是快点啊。”梦言眯着眼,因为是趴在被褥里,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像是哭过了一样。
君墨影摸了摸她的脑袋,叹息着把药粉撒到她背上。
“朕不是给了你免死金牌么,为何不用?”
终于,忍了这么想,也想了这么久,却仍是想不出个答案,他还是没忍住问了。
“你当我不想用么?”梦言终于把脑袋抬了抬,想起这件事,她又是愤愤又是无语。
“当时一群人突然闯进梦央宫,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只能束手就擒被他们带走。要是我当时就把金牌拿出来,就他们那样来势汹汹的模样,我真怕他们会直接把梦央宫所有人都灭口,然后抢走我的金牌。”
“金牌这种东西,真的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才行!”她说到这里,似乎有些不解,“不过我记得,我走之前明明跟冬阳说了金牌二字,可是一直等到现在,也没见到她的影子……可能是被梦央宫里守着的那些奴才拦下了,或者是路上碰到了太后的人吧。”
“你就这么相信她?”君墨影立刻接了一句。
梦言愣了一下,抿了抿嘴唇,道:“虽然我对她没什么记忆了,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关心是装不出来的。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以前,我不想用那样的恶意去揣度我身边的任何人。”
“知道了。”君墨影淡淡地应了一声。
“朕会查清楚。”
然后,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君墨影,关于通敌叛国的事……”
“朕信你。”
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光郑重其事地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菲薄的唇瓣越抿越紧,“你都可以相信一个丫鬟,朕会不信你吗?”
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以前,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就算是事情查清楚以后……
君墨影扪心自问,或许今日之前他还不确定,可是经过今日,他却清楚地知道,他舍不得。
其实早在处死那只青鸟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有所偏向了吧?
梦言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信她。
他信她……
鼻子酸溜溜的,她抬手摸了一把,闭了闭眼,而后哼哼唧唧地道:“你当然要相信我,我本来就没做过!什么通敌信函,什么人证物证,说到底都是他们栽赃嫁祸。这么拙劣的手段,要是你信了他们不信我,那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