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的家在后山半腰上,陈音儿走了很远的路,累的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看到那颗歪脖子树,猎户的屋就在树后面。
那是一间小茅屋,墙面用白灰简单的刷过,陈旧的屋顶布满了灰尘,有些地方茅草要掉下来的样子,此时屋子的主人应该正在做饭,袅袅青烟从屋顶的烟筒里冒出来。
陈音儿上前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敲到第三次的时候,有人端着一盆水,面目阴沉的从屋子里出来了,他看到院子外的陈音儿明显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东西,不冷不热道:“你找谁”
那是一个英俊的少年,鼻梁直挺,五官精致,轮廓深邃,常年的户外劳作让他的皮肤晒成健康诱人的小麦色,两个臂膀上的腱子肉更是隔着衣裳也能看得出来,凭空增添了一丝野性。
陈音儿有些不懂了,她记得这村子里的猎户该是个干瘦的小老头子,什么时候换成了个年轻人
“薛猎户在吗”
对方看了她一眼,目光颇为戒备,“你找他什么事”
陈音儿直接道:“我就想问问,您这边有没有现成的野猪野鸡之类的,我想收购。”
“就你”那少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里有些不大相信的意味,“你有多少钱这野猪可比家猪要贵的多。”
陈音儿被他这样质疑,心里也有些不大高兴,抿了抿唇,直接道:“我想直接找薛猎户商量这件事,他现在在吗”
“我爸上山打猎了,可能要过几天才会回来。”那少年倒是也直白,“我叫薛阿秋,你进来再说吧。”
他上前开了篱笆门,随后径自抱起院子里的柴,走回了屋子里。
陈音儿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只见那薛阿秋起身取了几大瓢水倒在锅里,又坐在灶台前的石板拉开了风箱,灶台里的火苗烧得正旺,锅里的野鸡和山菇就咕噜咕噜地炖了起来。
没想到这人还惯会做饭的,陈音儿心想,她朝四周看一眼,屋子里挂着不少腊猪肉腊鸡,看着都是山货。
那人收拾完手头上的活计,这才肯正眼看看陈音儿,“你刚才说,要收我家的山货”
陈音儿点了点头,坦然道:“是,我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儿,并且我晓得山货比村子里的猪肉鸡肉要贵,所以你先开个价,合适就成交,不合适的话我们可以再商量。”
那薛阿秋盯了她一会儿,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我连你名字都不晓得,凭啥相信你”
“我叫陈音儿。”陈音儿直接道,“也住在芍药村。”
“陈音儿”那人下意识的重复了这三个字,似乎猛得想起什么,又道,“你跟村子里的陈方财有什么关系”
陈音儿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提起这个话题,老老实实道:“他是我二伯。”
话音刚落,那人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你走吧”
他站起身,“我们家不欢迎陈家的人。”
陈音儿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变脸这般快,就像是听了他二伯的名字才引起的,眼看那人就要动手推自己出门了,她连忙继续解释,“但是前段时间我跟我妈已经从老陈家搬出来了,我们家现在跟他们没有一丝关系。”
听到这话,那薛阿秋的动作停滞一下,表情似信非信,“还有这样的事,”他想了一下,“我好像确实听说,前段时间那老陈家分家出来一户,原来就是你啊。”
陈音儿不想再继续解释这些,直接道:“我今天来,就是想诚心诚意跟你商量一下这些山货的问题,要是你有货就卖给我,价格上我不会亏待你,”她看了一下四周,“我想你肯定现在也很需要钱的。”
那薛阿秋瞟了她一眼,表情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山货的价格比猪肉铺里的猪肉要贵个一块钱,你确定自己能付得起”
陈音儿点了点头,“我既然站在这里同你聊这些,就肯定是有吃得下的本事,山下的猪肉卖七毛钱一斤,我给你一块五,你卖不卖”
这个价格已经很不错了,那薛阿秋想了想,点了点头,“行,我们家现在还有一些腊货,新鲜的要等我爸打猎回来才会有,要是你觉得可以,我现在就能卖给你。”
陈音儿想了一下,这腊货也算得上是上品,虽比不上新鲜的野猪肉,但是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好,我先拿十斤,要是销路不错,后续再来找你谈。”
那人没想到她这般爽快,愣了一会儿,直到陈音儿催促他包货才反应过来,拿了个麻纸袋,利索的将腊猪肉捆了。
陈音儿付了钱,出门的时候,想了想,道:“你跟那陈方财有什么仇怨为啥提起他那么反感”
薛阿秋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鄙夷:“那个卑鄙小人,他仗着自己做个村支书,还觉得自己能够一手遮天了,当年因为我爸没给他送礼,还把我爸驱出了生产队,害得我妈一气之下离开了家,再也没回来过,我就是不服气,这才芝麻绿豆大的官儿呢,就能这么欺负咱们。”
没想到这陈方财还做过这样的孽,陈音儿若有所思。
“那你现在估计能开心点了,我二伯的女儿,我堂姐陈杏儿因为涉嫌谋害儿童被抓进公安局去了,我二伯最近为这事儿操碎了心,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他自个儿都是那样的德行,能教出什么好女儿。”薛阿秋冷笑一声,“迟早的事儿罢了。”目光在陈音儿身上打量一下,略带歉意道:“其实之前听说你是他侄女,我是想起之前的事儿,一气之下有些失态,给你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