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城望着傅青烟,皱眉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他的表情很严肃,傅青烟扭头看着他,心中只剩悲凉。这样的人心里怎么会有亲情,也许在他们的心里,只有权势地位,只有不断的往上爬。这样的人能理解的苦衷吗
本来想要和盘托出,可是在看到段逸城的表情那一刻,傅青烟瞬间什么都不想说了。
她摇了摇头,很坦然的闭上眼道:“这件事是我鲁莽了,公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也许是内心的波澜太大,也许是无法手刃仇人,也许是傅家灭门的惨案在她心底积压的太久太久,傅青烟在那一刻觉得心里很难受。所有的理智和智慧统统都消失了,甚至有种想要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一直以来,她都在压抑克制,可是现在仇人就在眼前,可是她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她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太没用,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却仍旧要仰人鼻息。
那种绝望和无奈,是任何人都无法体会的。
段逸城看着她倔强的脸庞,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她跟他很像,一样的压抑,一样的不服输,可有时候,他又会有种惧怕,因为他经历过最黑暗的时光,所以明白,那种被压在地底下,想要拼命往上爬的野心。
他不允许有第二个他出现。更不允许有人破坏他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势力。
段逸城慢慢举起刀手,只要这一掌下去,她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坦然的闭着眼,他的手竟然迟迟没有落下。
他究竟在纠结什么
为何会对她下不了手
段逸城向来都很理智,也智慧,因为这份冷静智慧,才能让他在复杂的权势地位中摸爬滚打,稳步上升。
可如今,面对她,他一次次的失去了自己的判断。甚至理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感情却往往绊住了他。
他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蓄意接近,一开始就知道她不简单。
可是因为过分的自信,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把她玩弄于鼓掌之中,所以,他便养着这只小豹子,高兴的时候甚至还会把她托在掌心当小猫抚摸。
他觉得自己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便掌握了全完的主动。
可是在相处的过程中,他被这只小豹子吸引,一边驯服她,一边又忍不住靠近她。
如今,她真的亮出了利爪,他想要敲掉她的爪牙,让她彻底从自己眼前消失的时候,他居然发现,自己竟然舍不得。
舍不得。这个词太可怕了。
身居高位,不该有感情,不该有喜好,因为,让人抓住了弱点,便会不堪一击。
所以,这么多年,他总是在告诫自己,不能让任何人摸清自己的脾气。
而如今,他竟惊恐的发现,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在她面前居然已经土崩瓦解。
许久许久,段逸城的手慢慢放下了。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宁王。”
他在给她机会。
傅青烟却是犹豫不决,就在这时,一群官兵瞬间把两个人团团围住。
段逸城扭头,却见宁王慢慢走了过来。脸上是似笑非笑的模样,他指着傅青烟,淡淡道:“把人给我抓起来。”
官兵立刻出手,把傅青烟捆了个结实。
段逸城急忙道:“王爷,不知道臣的奴婢犯了什么错”
“我刚才就觉得这女子眼熟,现在突然想起来了。那日,跟苏瑾怀一起算计我的,就是你吧。虽说你女扮男装,可这容貌是丝毫未改啊。”
傅青烟看到宁王这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双目喷火,厉喝道:“宁王,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宁王眼中射出一丝冷光,他勾起嘴角,邪魅一笑:“也不是哑巴嘛。”
段逸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警告的看了傅青烟一眼,让她闭嘴,然后才对宁王道:“王爷,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会得罪您呢。您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还以为这小丫头是苏瑾怀的跟班,没想到是你的人啊。”宁王低头看着段逸城,冷笑起来,“我入京的时候,你请苏瑾怀来查封我的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段逸城一时语塞,勉强说道,“臣也是奉命行事。”
“行了,这件事过去就算了。可是,这丫头却以下犯上算计于我,你觉得我该放过她吗”
宁王说的阴阳怪气,听的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段逸城还未再说,宁王一声令下:“把人给我带走。”
没有立即处死,看来是要慢慢折磨了。
段逸城望着宁王极其手下带着傅青烟离去的背影,慢慢握起了拳头。
人一走,苏瑾怀就从斜地里跳了出来,他拍了拍小心脏,说道:“这宁王干什么呢如此兴师动众。”
“还不是因为你。”段逸城说着就朝苏瑾怀脸上来了一拳。
苏瑾怀立刻躲了过去,装迷糊道:“啊,我突然想起,我老娘找我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一步了。”说完,直接遁走了。
段逸城脸色铁青,这种情况,他也是无计可施。
太后抓傅青烟他还好施救,因为太后再厉害,与傅青烟并没有直接的冲突,可是宁王就不一样了。听他的意思是,傅青烟戏弄了她。按照宁王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性格,想必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傅青烟。
怎么办
眼下与宁王有些交情的人,也只有云璟和秦少游了。
云璟是云家的二公子,在宁王还是二殿下的时候,便唯他马首是瞻。如今听说宁王入京,他一早便去接宁王。这段时间更是时常出入宁王的驿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云璟已经成了宁王的部下。
至于秦少游,他虽然比起云璟,跟宁王的关系略微疏远,但宁王的封地与江淮很近。宁王缺什么东西,总是会问南平侯借。
这个借当然也就是个意思,从来也没有还过。
秦少游最为先锋,还替父亲跑过几趟。这一来二去,秦少游与宁王到也算是熟识。
眼下能帮傅青烟的也只有这两个人了。
云璟家里虽然在南楚京都,可是性格与秦少游相似,与他少有往来,交情也不深。这样贸然前去也是不妥。
思来想去,段逸城最后只能选择去见秦少游了。
宁王离开皇家马场不久,段逸城便直接去了世子府。没想到,刚进门秦少游就直接朝他身上打去,段逸城一边躲避,一边问:“秦世子,你这是做什么”
秦少游听到这句话就气不打一出来:“你还好意思问我做什么之前是你说,让我离芷萱远一点,这样她就能平安顺遂,可是现在呢她怎么落到了宁王的手里你也知道宁王这次,向来是手段毒辣,芷萱落到他手里,还能活命吗”
段逸城一把接住他打过来的拳头,死死握住,冷着脸看着他道:“所以我才来找你商议对策,你这样,只会浪费时间”
秦少游这次松了手,毕竟,在他看来,还是芷萱的命更重要。
“等救出芷萱,再跟你算账。”
秦少游命人在花厅外守着,领着段逸城来到厅堂,语气不善道:“你向来足智多谋,说吧,这次打算如何施救”
段逸城看他如此直接,便也开门见山道:“我听说你与云璟交情不错,你觉得让云璟出马求请,胜算有多少”
秦少游直接摇头:“宁王向来是眼高于顶,且骄傲自负,云璟对他虽然忠心耿耿,可是在宁王眼里,云璟就是一条狗。只怕离说上话还远着呢。”
“这么说,即便云璟求情,宁王也不一定会放人咯”
秦少游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段逸城又问:“若是你呢”
秦少游的表情依旧不容乐观:“悬。”
段逸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宁王这个人是油盐不进,不管是在朝廷还是在私下里,向来都是说一不二。更何况,因为入京一事他本来就怀恨在心。想必没有发现傅青烟,他定会把气撒在苏瑾怀和他头上。
他这次抓傅青烟,除了是要杀鸡儆猴,还有警告是意思。
秦少游也是焦急的不行,犹豫道:“要不,让邵阳郡主试试”
段逸城直接否定了:“他们并非亲兄妹,而且素来也没有什么来往。就算邵阳郡主出马,他三言两语也能把人给打发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到底要怎么办”秦少游也无计可施了。
空气安静下来,就在秦少游以为怎么样都不行的时候,段逸城突然来了一句:“只能劫囚。”
劫囚秦少游瞪大了眼睛:“怎么说”
“就是字面的意思,既然我们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放人,那索性就直接把人从他手里抢回来。”
秦少游却有些担忧道:“就算抢了回来,那他要是再到府上搜人怎么办”
“这个好说,届时先把芷萱送到偏院的乡下住一段时间,只要太后的寿诞结束,宁王回到封地,她的危机自然就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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