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三个字刚出来，门就开了，有人来了，是何壮和王倩。
刚才的时候何壮王倩没在，大概是什么事给耽搁了，这会才过来。
何壮身边是陈素素，她拉着何壮的手，让何壮陪何三亮说点什么。
何壮智商是差点，人类的感情是想通的，此情此景，他是害怕了，哆嗦着坐在何三亮身边，看着他，声音似乎有哭腔的问，“这怎么了，怎么不，你快点好。”
不知道何壮知不知道他自己和何三亮是什么关系，就算不知道，他也会伤心的，他的思维简单，只有好和坏。
王倩看了我眼，然后扶着何壮的胳膊，让他别着急。
王倩的肚子大了，孩子有好几个月了，这是王倩送给何三亮临终最欣慰的礼物了，相信何三亮能开心的闭上眼睛了。
我和曾旭没有停留，直接走开了，毕竟相对于其他人来说，我们是外人，不速之客。
走出医院，曾旭一言不发，我问他，“王子祁是私生子的事，是你泄密给王泰北的”
曾旭没回答，他领着我到了烟城的后山，这是荒山，挺险峻的，平时少有人过来。
我们就一步一步往上走，到了最高峰，有个亭子，有几块硕大的顽石，曾旭踩在石头上，张开双臂迎着风，他说“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问你，你和我是什么，王泰北是什么，于俚然又是什么”
我说“一类是富翁，是王泰北和于俚然，一类是穷光蛋，你和我。”
“非常好，你把这个关系看得很清楚，这么跟你说吧，就算我们心甘情愿的当奴隶，俯首帖耳的侍候那些富翁，他们也不会把我们当人，不会真心的对我们好，当年我就跟你说过，我们这是以弱搏强，没办法的，我们有的只有自己的命，再就是不择手段的阴谋诡计，心狠手辣，无处不用极端。希望你明白。”
他的目光盯着自己脚下的石头，鸟瞰着脚底的山涧。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和他的处境就是这样，别看我们此刻逍遥的站在高高的山顶，可这个高处毕竟不是我们的环境，这里不属于我们的，只要稍稍的不慎，就会从这山涧跌落，瞬间就粉身碎骨。
“王子祁也不笨，早晚会知道是你在利用他，是你把他从高高在上拉下来，然后再把他推上去，是你把他置于绝境，然后再把他挽救回来，他会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份玩弄”
“目前不知道，不过迟早会知道的。”
“他会报复你的，你不担心”
“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王子祁还需要我们，就不怕他翻脸。”
过了会儿，他叹口气，有点凝重的问，“王子链来烟城了”
我问他，“你见到他了”
他摇头，“不用见，我猜到他为什么会来。”
不等我说，他步步紧逼，“火点着了，就怕你熄不灭。”
我问他，“你不会是想说，这些都是我在从中作梗吧”
他说“你能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
我说“你不要妨碍我，我也不会破坏你的。”
他说“错，我们是一条绳的蚂蚱，唇亡齿寒，你懂这个道理。”
不想聊了，我缓缓的从山上走下来，他没有追过来，也没有冲我喊什么。
曾旭是聪明人，也是最懂我的人，他清楚我的弱点，也深知的纠结和犹豫不决，同时他也明白，我是不会出卖他的，理由只有一个我的心中有一股不平的怨气，这是多少年积郁来的不会花天几个月就散去。
只有用报复的方式，用残忍的手段才能把这怨气平复。
此刻，我越来越能理解梦姐的所作所为了，一个人坏与不坏，要问这个社会对他干过什么，对得起他不。
在我和曾旭从医院离开之后的半个小时，何三亮安静的离开了。
何三亮的葬礼很快，在第三天的早上九点。
葬礼的人也不多，也是这几个人。
我和曾旭都去了，曾旭给何三亮墓碑恭敬的鞠躬，然后没有多停留，转身走了。
葬礼很简单，让我想起了当年何三亮替王海的母亲办的婚礼，一样的让人不是滋味。
在葬礼结束，纷纷散去的时候，我叫住了钱米子。
我和钱米子好久不见了，我问她最近好不好。
钱米子笑笑，说“过日子呗，老样子。”
这是敷衍，从前在水塘村的时候她不这样，我们是好姐妹，没事都要多聊点。
她走得很匆忙，说完就要走，我追上，抓住她的胳膊，“姐，你，为什么”
她回头看着我，依然是在敷衍，“我得回家照顾孩子，你忙自己的吧。”
我就不信了，她真这样忙，说几分钟话的时间都没有，这么长时间了，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他不说，我说，“你恨我”
她说“不是，别误会，真大忙。”
我是恬不知耻的，再次抓住她，“你因何三亮的死，迁怒我”
她叹口气，用力挣脱我的手，“时间真快，过自己的日子吧。”
他走了，这次我真的没有勇气再次抓住她。
她恨我，是啊，她有恨的理由，她恨的不是我曾经对她做过什么，她恨的是，我所做的事情，让她失去太多赖以生存的土壤。
她是何三亮的受害者，何三亮也是她赖以生存的土壤。
何三亮死了，土壤也就枯萎，她很麻烦的，前途未卜的面临新的风霜，新的环境她不适应了，她不喜欢改变从前。
我坐在荒凉墓地上，委屈的哭起来了。
就这时候，有个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竟然是何庆。
何庆身边还跟着两个人，瞧架势，是押解何庆的，他们是看守所的人。
对了，何庆的事还没完呢，他把何守福给打了，是重伤害，是要判刑的，从前在水塘村有何三亮照着，什么事都能摆平，如今不行了，得自己牢狱灾。
何庆身后还跟着个人，是何菊，何三亮的媳妇。
她也来了，是啊，今天是何三亮的下葬，她是要来的。
就是有些尴尬，她和何三亮儿子何庆，也是她的干儿子胡扯，今天当着何三亮的亡灵，多少也会心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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