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仆已经适时地点燃了屋内的烛灯，总算是将屋内照得亮堂了起来。沈温瑜一边安慰着尉迟烨，一边轻轻撩起他的衣角，检查了一番他的脚踝。
除了之前的旧伤疤之外，并没有看到新的伤痕，而且这伤口早就已经过了会疼的时间，如果说会觉得疼的话，大概是心里作用。
抱着自己的人满头都是冷汗，此刻紧紧地靠着自己，一直都在颤抖个不停。
“没事了，没事了。”
“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的眼睛很可怕我就在一个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我撕心裂肺地喊着求救着，然而却是没有任何人理我”他囔囔自语着，极力地想要把梦境之中的事情都给说出来，每说一个字，声音都颤抖个不停，“疼脚好疼就跟被千刀万剐了一样”
“那都过去了，那都是梦境，别怕了别怕了。”沈温瑜轻轻地拍了尉迟烨的背，安慰着他。即使是这样，尉迟烨也还没有哭出来，只是他的眼眶像是要憋肿了一样，满布血丝。
“我扶你上床休息吧。”
“不睡，我不睡觉墨生，我不睡”
“没事，你睡吧，我就在旁边陪着你，不会有人过来的。”
尉迟烨从沈温瑜的怀中抬起了头，视线定格在跟进来的几个家仆身上，看到他们就跟看到怪物一样，方才冷静下来的心又开始躁动了起来。
“滚你们都给我滚”他伸手捡起地上掉落的碎片，直冲着家仆的脸颊扔了过去。
那家仆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一时躲避不及，被正中额头，顿时鲜血如柱，其他几个人顿时都慌乱了起来。
沈温瑜适时地捉住了尉迟烨的手，劝慰着：“别这样，我让他们都出去。”
回眸，沈温瑜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冲着几个跪在那里的家仆吼着：“还不走想被砸死吗”
闻言，他们像是突然醒悟了一样，慌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就连门都忘记关了。
屋内没有了别人，尉迟烨的情绪总算是冷静下来了不少。沈温瑜尝试着扶尉迟烨起身，干脆着抱着他放在了床上。
蹲下了身子，沈温瑜握过了尉迟烨的手，对神游天外的尉迟烨又安慰了几句：“你睡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良久之后，他点了点头，像是一个人偶一样，任由沈温瑜扶他躺下，而后盖上被子。
外面吹进来了一些凉风，将尉迟烨脸上的汗都给吹干了去，沈温瑜打算起身将门给关了，尉迟烨却是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放。
“墨生，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只有你了。”
“我不走，我去关一下门就回来。”
“别走，墨生你别走。”
他像是听不进去话一样，一直拽着沈温瑜的衣袖，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让人心疼，可他就是倔强地连一滴眼泪都不愿意流。
沈温瑜看了看那门，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行，我就在这里半步也不离开，你睡吧。”
听到沈温瑜这么承诺，他像是安心了些许，但是手依旧在拽着他的衣袖。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地沉寂之中，烛火在风中闪动着，发出了声响，最终沉默的气氛还是由尉迟烨打破了。
沈温瑜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说梦话还是在同自己诉说，声音没有什么气力：“墨生啊我母亲对你不好吗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离开我们为什么会喜欢那个女人我那么喜欢你，那么在乎你你居然跟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好的”
“”女人之前有听榆木粗略地说过，墨生爱上了一个女孩子，甚至到了私定终身的地步，可是最后却是死于非命，而罪魁祸首便是尉迟烨。
“你说她有什么好的”他拉了拉沈温瑜的衣袖，迫使沈温瑜从思绪之中回过了神来，“我们认识了十几年，而她你不过认识了数月而已。”
“所以你便将她杀了”
“她又不是我杀的。”他方才严肃的脸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带着得意以及狠厉，让人浑身都在发毛，他像是在炫耀一般，直看着沈温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开口，“她是自尽的，我可没有动手。”
“好好的为何她会自尽”
“接受不了吧谁让你抛下我跟那个女人私定终身，最后被我安排的人活活糟蹋了，当时那个女人的脸啊哈哈哈哈看着真的是绝望哈哈哈哈”他笑着，笑得十分地狰狞恐怖，“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敢夺走我的墨生，我便让她生不如死。”
最后四个字，他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那种恨不得吃了人不吐骨头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沈温瑜听他笑着说出这些话，有种说不出的复杂：“就算你恨她，也应该有更好的办法吧，为何要这般伤害一个无辜之人”
“是啊，有”他实诚地点了点头，说道，“折磨人的方式我有千种万种，我还觉得对付这个贱女人用的方式不够绝她死了，死得干干净净的，也带着墨生的心一起死了，我现在还活着，活得好好的，还不如死了。”
“尉迟烨，你该知道墨生会厌恶你，自己所爱之人厌恶自己，是一件多么可悲可怜的事情。”沈温瑜长叹了一口气，像是又想到了自己的事情一样，思绪飘得有些远了。
“有什么所谓。”他状似若无其事地说道，“既然墨生不愿意喜欢我，既然我无法得到他的心，那至少得到他的人就好，只要他不离开我，就算他恨我也无所谓。”
“那你留住了吗”
“”闻言，尉迟烨愣了愣，他眨了眨眼睛，重新看向了沈温瑜，表情忽然变得一脸的茫然。
顿了良久，他不知所措地握着自己的手，像是在极力地想着什么：“对啊墨生呢我的墨生呢”
他看向沈温瑜，又一字一顿地询问了一句：“我的墨生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