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化妆师的技术是国际一流的,所以一个小时后,季珩看到了复制得非常成功的苏翎。
如果不是那双眸子太过漂亮独特,连季珩都会觉得这能以假乱真。
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模一样。
季珩眼底闪过满意,低头,在手机里编辑了一封邮件发送出去。
等看到发送成功的标志,他用手机里的特殊软件把邮件痕迹抹除干净,然后起身走向顾翎。
“二少,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翎焦躁的问,眉头微拧,浑身都不自在的看着季珩,连神态都和被欺负了的苏翎有七八分相似。
“没事,别怕”
季珩安慰,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那吻却分明透过她,将安慰传达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苏翎的意识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那天龙哥非常好心的把她带回来了,但回来之后,他就把她丢在小黑屋里没有再管。
没有止痛药,肩上的伤一直痛着,折磨着她的神经,让她睡不着觉。
没有消炎药,伤口的情况一直在恶化,到今天的时候,她的伤口发炎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屋里堆了五六个外卖盒,她几乎都没怎么动过,外面的人也没进来管过她。
每次醒来,苏翎都会诧异自己竟然还活着。
不过,再在这种环境下待下去,她能醒来的次数应该屈指可数了。
苏翎想着,又要睡过去,铁门突然打开,一个人提着一个小箱子进来。
箱子打开,那人拿了注射剂。
苏翎不知道注射器里面装的是什么,她现在浑身无力,只能任人宰割。
那人动作熟练,抓着她的手臂给她打了一针,冰凉的液体注入血液,感官迟钝的传达着信息,除此之外,苏翎再感觉不到其他变化。
打了针,那人又掰开她的眼镜和嘴巴察看了一番,然后提着小箱子走出去。
没多久,铁门再次打开,这一次,苏翎被架了出去。
她以为会迎来龙哥或者其他人的一番质问或者折磨,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给她安排了一个勉强算得上是干净的房间,还给了她一张床。
那床并不柔软,被子也有着一股子汗臭味,可对苏翎来说,这样的待遇已经很好了。
她躺在床上,像垂死的老人,终于可以心平气和的等待死亡的到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死亡,却是她第一次这么坦然。
她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周围是一群穷凶极恶的陌生人。
他们不关心她的生死,也许死后会将她的尸体随意丢弃在野外,任由她自己腐烂最终变成一堆白骨。
她会死得悄无声息,没有任何人因为她的死感到悲伤,这就是她这一生的终结。
脑子太过混沌,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有没有不甘或者气愤。
如果不是感受到肩膀传来的剧痛,她可能真的会一睡不醒。
艰难的偏了偏头,她看清剧痛的来源。
刚刚给她打针的男人按着她的肩膀,正用小刀一点一点刮去她伤口周围的腐肉。
“你醒了是我弄痛你了吗”
男人温声问,语气诡异的透着温柔。
苏翎清醒了些,这才发现他其实还算年轻,看上去也就三四十的样子,面容清俊,笑起来的时候还有点阳光,像历城警局那个叫叶歉的法医。
“嗯,很痛。”
苏翎回答,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男人弯了弯眸解释“警方管控太严,止痛药不太好买,这里只有让人上瘾的东西,我猜你应该不会想用那个,所以没用。”
他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半点没停,苏翎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手术刀刮在骨头上的声音。
努力咬牙,额头的青筋暴起。
“你在帮我治伤吗”
苏翎闷声问,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的伤口发炎很严重,而且现在伤口感染引发了高烧,如果再不处理伤口,你应该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所以你觉得我是在害你吗”
男人反问,终于放下手术刀,直接倒了半瓶白酒在苏翎伤口给她消毒。
“唔”
苏翎痛得闷哼,浑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寸神经都好像要被撕裂。
太痛了她会痛死的
“再忍忍就好。”
男人不痛不痒的安慰,也没再上其他药,直接用纱布帮苏翎包扎,且手法看上去非常不专业。
“你是医生吗”
苏翎喘着气问,脸上全是汗水,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男人用绷带在她肩上打了个蝴蝶结,微笑“不,我是屠夫”
“”
苏翎很确定,在男人微笑的时候,她从里面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杀戮。
那不是一个好人会有的眼神。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男人要救自己。
不过她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她伤得很严重,哪怕清理了伤口,之前感染引发的高热也一直没有消退下去。
那个男人每天都会来给她量体温,她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剪掉,在男人面前,她如同新生婴儿一般毫无遮挡。
不过她早已枯瘦如柴,哪怕什么都不穿,这具皮囊也并不具有任何引起男人兴趣的美感。
“你真是顽强。”
在第十天的时候,男人这样对她说,他看她的时候,眼神多了几分兴味,他俯身,右手状似无意放在她的胸口,贴近她心脏的位置。
然后苏翎听见他问“这么努力的活着,是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了结。”
他说了结的时候,有种要顺手了结苏翎的命的感觉。
对此苏翎没有什么反应,只看着天花板,非常认真的思考他的问题。
良久,她看着男人开口“我觉得我爸爸也许想尽千方百计在找我,他最疼我了,我怕他来了以后见不到我会很难过。”
说这话的时候,苏翎觉得自己已经疯了,在这种状态下,她竟然还记得要扮演何漫漫,而不是对男人说出她想再见季珩一面这种话。
“傻孩子,他已经被警方抓住了,后半生将会在暗无天日的监狱度过,你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男人揉着苏翎的脑袋说,语气颇有几分长辈的慈爱,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残忍。
苏翎垂眸没有回答,隔了一会儿,男人拿出手机,翻出相册,点出一张照片递给苏翎问“认识这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