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动手，找脾气好、病情也严重的试试？
菩兰顺着这个思路，锁定了二妞爷爷，他老人家有风湿，每到刮风下雨，总是疼痛难忍。
她一溜烟跑到二妞家，二妞正在那里劈柴，看到菩兰眼睛一亮，口中喊着“仙女姐姐”，欢喜地将她迎进院里。
自从菩兰开始给村民们治病，不但效果颇佳，还分文不收，村里许多孩子便开始跟着小豆子一道，喊她“仙女姐姐”了。
毕竟总喊“小豆子家的小橘子姐姐的姐姐”也挺费事儿，容易嘴瓢。
菩兰摸摸二妞的头，和气问：“爷爷呢？”
二妞的笑容一敛：“在屋里呢，昨夜雨下得可大，爷爷腿又疼了。”
菩兰点头，口中喊着：“二妞爷爷，我方便进来吗？”
“小兰姑娘啊？”里面传来二妞爷爷热情的话音，“方便，方便！快进来。”
“腿疼呢？”菩兰进屋，看到二妞爷爷面色果然不怎么好。
“可不。”二妞爷爷叹口气，“不过已经比过去好一些了。”
“爷爷，我有个办法，能大大缓解痛状，甚至有可能根治您的风湿之症。”
“当真？”二妞爷爷一脸激动。
菩兰见状，心头一喜。看来这第一针有希望扎下去了。
治疗风湿症的针灸之法并不复杂，将针刺入中脘、天枢、曲池、足三里等穴位，可以起到祛湿排毒的作用。
对此理论知识，她已经烂熟于心。缺的，是切切实实地动手扎一次。
“用针灸，就可以办到。”
菩兰取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的一排针在微暗的屋内闪着迷人微光。
“呀！”二妞爷爷却没有露出菩兰预想中的惊喜神情。
半是惊喜半是犹豫的神情也没有。
他猛地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摇头道：“小兰姑娘，莫要拿我这老头子开玩笑了！”
普兰哭笑不得：“爷爷，我是认真的。这是针灸，一种医术。”
“针灸？当真是医术？”二妞爷爷半信半疑。
菩兰一脸正气：“千真万确！”
原来二妞爷爷方才反应那么大，是不清楚什么是针灸。此刻他明白了，应该会愿意尝试了吧！
菩兰有些激动地等待着回答。
“那……”二妞爷爷想了想，又问，“小兰姑娘，你过去有用这个什么针灸给人治过病吗？医好过人吗？”
菩兰：“……”简直是灵魂拷问啊。
果真姜还是老的辣，二妞爷爷这一问，问到关键了。
之前菩兰也吹过牛皮，骗过人，可那些都是坏人。
要她骗一个年逾古稀的淳朴老爷爷，她张不了那个口。
“……没有。”菩兰老老实实回答。
毫无悬念的，二妞爷爷一听这个答案，说什么也不答应当第一个被针灸的人。
首战被彻底KO出局的菩兰垂着头离开了二妞家。
回到何娘子家的小院子里，她看着香橘和小豆子无忧无虑地玩闹在一块，突然觉得，应该找个单纯、年轻一些的下手。
而且也不要再主动去人家家里游说了，最好在村民来看诊时，装作不经意地问上一句。
态度要随意，神态要自信，语气要肯定。
默默拟定好忽悠大计的菩兰便开始一边看诊一边守株待兔了。
三日后，她瞄准了一个目标。
隔壁狗蛋发热了，那么小的孩子不愿意喝药，狗蛋娘追在后面好半天，才喂了小半碗药，脸上写满了狼狈和无奈。
菩兰暗喜，面上却云淡风轻一般建议：“婶子，要不给狗蛋针灸吧，省事儿，效果也好。省得这样追来追去的喂药，大人小孩都受罪。”
话说完，菩兰本着谦虚就是骄傲的美德，在心里给自己的表现打了100分。
狗蛋娘应该会心动的！菩兰微笑。
“不要不要！”
谁知狗蛋娘听了后，吓得不轻，连连拒绝。
她捧着药碗僵立在原地，狗蛋也停下脚步，狐疑回头，心想娘怎么不追啦？
狗蛋娘灵机一动，大声喝道：“狗蛋，你自己选！你是乖乖喝药，还是让小兰姐姐拿针往你身上扎许多洞洞？”
“我不要扎，我害怕！”狗蛋小脸一白，扯着嗓子一边干嚎一边跑回他娘亲身边。
死死抱住大腿再也不肯松手了。
“不许哭，哭也让小兰姐姐拿针扎你！”狗蛋娘只觉神清气爽，“喝药不？”
狗蛋苦着脸：“我喝……”
当真就把剩下大半碗药喝了下去。
“小兰姑娘，真是谢谢你啊！”狗蛋娘把药碗刷干净，放到厨房里。
因为狗蛋年纪小，又顽皮，狗蛋娘在家里煎药不方便，所以药是由何娘子代煎的。
“婶子，你知道针灸？其实那针不可怕……”
“那么长的针，那么一大排，还不可怕？”狗蛋娘瞪大了眼睛，“二妞她爷都告诉我们啦！”
菩兰：“……”
早知道二妞爷爷如此八卦和大嘴巴，当初就哄骗他一下了。
菩兰捶着胸口，悔之已晚！
傍晚，狗蛋娘送了一小块腊肉过来。
小豆子闻着香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菩兰看病不收分文，但村民们心中感激，事后都会送些东西来。
一开始何娘子很窘，怎么都不肯收，一个推辞，一个强塞，那架势简直像是在打架。
菩兰笑着让何娘子收下。
若真要计较，村名给的那些小东西，是抵不了诊金的。
但一穷二白的西阳村，也给不出更好的东西了，他们不过是表达感激。
那便收下吧，她为村民看病，既能多多积累经验，又可以助人，已经很快乐，没必要让别人觉得欠自己。
狗蛋娘这次竟然送了肉来，这可是稀缺资源。
可见她心中感激之情该有多澎湃了。
“真不知道要怎么谢小兰姑娘才好。狗蛋喝了药，已经好多了。他原本泼猴一般的，今儿淘气时，我就说再这样让小兰姐姐拿针扎你，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
香橘和小豆子一脸好奇。
狗蛋娘笑得前仰后合。
“狗蛋立马就老实了！小兰姑娘的针，可比那些个麻虎子的故事还管用呢！回头我得告诉张家的、刘家的……她们家的也不是省心的……”
望着狗蛋娘美滋滋走远的身影，吹着冷冷的晚风，菩兰感觉自己的心已凌乱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