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感受到龙影所承受的压力,那是被周围忽然的魔气所挤压的后果。
那毒液在爆炸中变成雾霭,轻轻一吹,便可落于任何地方,防不胜防。
“可恶,这毒太厉害了!”
我根本不敢让龙影再动,生怕沾染毒液。鸿蒙紫气可以勒令灵气退散,却无法让毒素消退,一时间居然有些窘迫,只得让龙影迅速化小,直到最后又重新回到了虬龙鞭里,被我收起来。
龙影一消散,灵气顿时又开始肆虐起来,我不得已只能将元气从虬龙鞭中撤出,直接在我们三人之外一米的地方全部封死,形成了一个纯粹用元气搭建起来的结界,让那灵气不敢靠近。
可是毒素依然会沾染上我的元气,霎时,我便觉得气闷难消,好像被遏制住了喉咙,简直难过到窒息。
“不行,你这样会中毒而死的!”苏楼顿时拉了我一把,担忧与沉闷皆在脸上。
“不这样你和美人更加容易沾染上毒液,这毒何其了得,一旦沾染上,就算你我,也难以消化掉。”我咬着牙说。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顿时有反胃的感觉,可其实哪里又是什么反胃,分明是毒素已经入侵我的体内,还是破坏我的腑脏,这一呕,便是一口毒血,那才是真的泄了气,会一下子发不出力来,所以我只能紧咬牙关,将喉头的血一口一口咽下去。
血不能吐出,否则流出我体外,就会在我布置的结界中弥散,到时候努力只会白费。
“可我怎么能让你这样去死!”苏楼气愤极了,可却又偏偏无能为力,他的法宝很多,甚至比我还多,可是能够应对这样场面的,并没有。
苏楼看向美人:“你有何办法?”
美人寒着脸:“唯有拼死一搏,我来开路,你们两人逃出去。”
我一听,顿时急怒攻心,一口血再也压不住喷了出来,宛若点点血雨:“放屁!只有我的元气和血能够抵挡这份邪恶,你们两个谁上去都是送死。我来开路,你们逃出去。”
“白嫮!”苏楼大急:“我怎么可能让你送死?”
“别特么在这里装深情,出去之后,好好对待美人,她若伤一分一毫,你做梦我都纠缠你!”
事已至此,哪里还有什么退路?我不想活吗?
不是,我只是更知道,他们谁来开路,都只是送死而已,死不得其所,只是白死。唯有我不一样,我虽然不甘、不愿,但是只有我可以抵挡稍时片刻,为他们获取逃跑的时间。
而且,约莫也只有我最不怕死吧?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临近过,死的距离。
我运转天心,里面所有的鸿蒙紫气都在这一时刻被我释放出来,将我与他们隔开,然后像排斥出一个泡泡一样,将他们排斥出去。
我吐出来的毒血遇到空气,已经开始弥漫毒素,但是美人和苏楼身上都有我的血液,那些灵气不敢轻易靠近他们,也就相当于给他们增加了一层保护罩。
“傻瓜,有我呢!”
美人一甩尾巴,美丽的就如同佳人撩发。她从我的结界中出来,站在我的身前,将自己浑身的气势散发出来。十品。
她一直不出手,约莫就是因为此刻吧,她早就料到了。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恩?”苏楼轻轻一笑,也站在了我的身边。
“你们……”
“不要把我们看扁。”他笑着说,然后搂住了我的腰肢,低首吻向我的唇。
“我中毒了,你……”
可是我话还没有说出口,他便已经含住了我的唇,那么温暖,那么香甜。纵有千般不愿,万般不舍,我却始终有那么一丝自私,这样的苏楼真好,不能同生,但愿同死。
“真是好感人呐!”贺安易扬天长笑,可是笑声之中的杀气,却宛若凝成了实质。
他再催血魔旗,无数的魔将宛若溃堤之蚁涌了过来,一下一下锤击着我的结界。胎封似乎又被加强,那些灵气越发狂躁,就像是龙卷风一样向我们扫来,与此同时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毒气。
我看着近在咫尺,那双干净的就像是宝石一般的眼睛,约莫,也不负此生了吧……
正当我们所有人都以为这一下必死无疑之际,胎封被我打出的窟窿之外忽然飞进来一人,手中抛出一个钟型的法宝,直接将贺安易笼罩在其中。
“什么!是谁!”
贺安易顿时大惊,连忙用毒刀想要劈开这个铜钟,却发现根本砍不动,只发出了“当”的一声巨响,险些将他自己震晕。
“姐姐,我来了!”
是赵平安啊!
我和苏楼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震开,看向那飞在半空之中的人影。仿佛是因为暴露在阳光之下,已经开始有森森鬼气被灼烧出来。
他在那么远,可是我却分明看见他在朝着我微笑,笑得那么甜,就好像期待已久的事情,在这一刻终于来临了。
他没有朝我过来,只是远远地对我挥了挥手,然后突然放开修为,开始吸纳周围的毒气。
他在生前就被制成了毒人,或许除了贺安易之外,没有人再比他更加懂得控制这样的毒。他站在毒气的最中间,宛若长鲸吸水,不肖几个呼吸,便将所有的毒气都吸入自身。
不仅如此,就连我和苏楼体内的毒气,也被牵引着,被排出体外,被他吸入自身。
“邪道人,你作恶多端,今日必死无疑!”
我看见赵平安远远地望了我一眼,那一眼,似乎有太多的话要说,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眼,他便进入了铜钟之内,然后瞬间让铜钟落下。
没过一个呼吸,就闻得铜钟内一声剧烈又沉闷的爆炸声,以及一声悲惨之极的惨叫声。
“啊——”
这一系列的事情左右不过几个呼吸,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反应过来。
“赵、赵平安!”
好久之后,我才蓦地惊醒,连忙跑向了铜钟的位置。
苏楼二话不说,两手端住铜钟的边缘,狠狠一用力,憋得满脸通红,才将铜钟掀翻,露出了两人的身体。
一者自然是贺安易,已经被炸得不成人形,碎肉碎骨满地都是,便是连铜钟内部也是好一片的血肉模糊,甚至还有因为炸裂而烧灼变熟的肉香味。
贺安易还未死透,已经歪倒在肩膀上的脑袋被炸开了一半,右眼还在颤巍巍得转动,口中发出最后一声:“不、不可……”
约莫是“不可能”三个字吧,可惜,他再也无法说出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