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摆出一副意外的神情:
“何事?我们之间,用一个求字不太妥当,有何事子瑶你但说无妨。”
苏子瑶再也撑不住身子了,所以将整个身子都依靠在桌子上:
“我……我很快便要死了……”
“所以想求二皇兄,能不能在我死后,将我风光大葬……”
“我希望……我希望我死后……也能风风光光的……”
这样,不仅能了了原主的愿望。
也能了了武王的心结。
原本以为苏子瑶会哭着要解药的二王爷,硬生生的愣在了原地:
“你要的……就只是这些?”
耳朵在开始出血了,她耳尖一疼,不大能听清楚声音了。
她倚靠在桌上侧躺着,以防二王爷看到血迹。
“不然二皇兄以为我想要什么?”
二王爷抿了抿唇,许久之后才说道:
“子瑶,你的心思,朕向来都猜不到。”
苏子瑶虚弱一笑:
“哪有什么猜不到的,我想要的,都告诉二皇兄了。”
“且那些我要二皇兄答应的事情,二皇兄都做到了。”
“我只是希望,待我死后,你也……也能遵守诺言。”
“皇兄他……其实性子很好的,他希望你好好的,你……能不能也希望他好好的?”
二王爷眼睛微眯:“朕答应过的话,自然都会做到。”
虽然有些担忧,但以皇上的才智,根本不足为惧。
苏子瑶笑:“那便好,那我……便别无所求了。”
话音刚落,她的眼睛便开始看不见了。
她能明显感觉到眼睛在缓缓出血。
二王爷看着面前流着血泪的女子,不由得一怔,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她……她这是……
毒发了么?
“二皇兄,这冰草……并非什么好东西……”
“会让人……死得很难看……”
“若我要自己来选,我还是希望……希望我能死得好看一些的。”
冰草?
她……她果然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毒是他下的,那为何她从未求他放过他?
二王爷这才起身走到苏子瑶的跟前,蹲下身护住她的身子。
她的身子虽然还是冷,却已经回温了不少,触碰的时候,也没什么冰冷刺痛的感觉了。
“子瑶,你……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是我给你下的毒?”
苏子瑶意识开始模糊:
“从一开始……我便知道了……”
“但是二皇兄,我……我不怪你的。”
“我知道……我留下来会给你……许多的束缚和担忧。”
“所以我……我是该死的。”
二王爷罕见的红了眼眶,他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了:
“不……不是这样的,你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
“你一直……一直都是魏刹国最好的公主。”
他……最好的妹妹。
虽然他曾经恨过她,但不论如何,一直待在他身边的,都是她。
谩骂也好,嘲讽也好。
他都不在乎了。
苏子瑶口吐鲜血,血滴在黑色的狐裘上,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勉强一笑:“二皇兄,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啊……”
“其实之前,我同你说,如果现在流落在外的人是你,我也同样会保住你的命。”
“那话,是真的……”
二王爷心被扭曲得疼痛不已:“你……你说什么?”
苏子瑶:“我……我一直都很喜欢……很喜欢二皇兄……”
“因为二皇兄……一直都是最温柔的人……”
“你千万……千万不要怪你自己……”
“日后……好好活着……”
“不!”二王爷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声。
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手忙脚乱的在怀中掏着些什么,最后终于掏出了一个药瓶。
那里面,是冰草的解药。
其实那日吕少轩毁掉的,不过是颗补药罢了。
真正的解药,他一直都留着。
他……也怕自己后悔。
他匆忙的将解药倒了出来,可因为手抖得厉害,所以药落到了地上。
仓皇失措间,他终于落下了泪,开始四处寻找着药。
最后终于将药放入苏子瑶嘴里的时候,苏子瑶却没有力气将解药咽下去了。
解药顺着血流了出来。
其实病重到如此地步,即便是有解药,也无力回天了。
苏子瑶费尽最后的力气说道:
“二皇兄……你果然……还是最我温柔的二皇兄……”
宛若初见那日,二王爷温润如玉的笑着,一步一步的走近她。
说罢,苏子瑶终于失去了最后一口气。
二王爷哭得不成样子,他多次将解药放入苏子瑶的嘴里,可都滑了出来。
直到解药化成一滩血水,他才将苏子瑶抱在怀中,隐忍的哭了起来。
或许,他真的做错了什么……
相传,国相册封那日,公主香消玉损。
皇上将自己锁死在书房整整一日。
谁也不见。
后来太医相传,皇上后来眼睛不好,遇风便会红眼,都是缘于那日哭得太狠。
公主下葬那日,举国默哀。
因为细盐的提炼之法普及,众人对苏子瑶本就怀揣着敬意。
在加上咸菜泡菜和众多菜系的流传,苏子瑶的名声更是越来越大。
所以下葬那日,全城百姓皆跪在街上,以示哀切。
那大抵是魏刹国最宏达的一场葬礼。
万里白装,千里相送,万人空巷,十日素斋,百日求佛诵经。
便是先皇死的时候,也不曾得到如此爱戴。
那场葬礼,是二王爷亲自相送的。
当时国事动荡,他出皇城送葬,其实给了许多刺客机会。
但因着是苏子瑶的葬礼,所以那日竟没有一场祸事发生。
便是几十年后,二王爷想到这次丧事,依旧感慨不已。
“皇上,大理寺卿求见。”
如今的大理寺卿,便是当年的大理寺少卿。
因为他推广了细盐,所以步步高升,最终走到了今日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