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脸色依旧冷冷的，但眼睛却半眯了起来，弯弯的，像一轮月牙。
第五婧伸手从黎清掌心拿走了那两颗巧克力：“让她滚远点。”
“好好好。”黎清求之不得，赶紧冲黎浩使了个眼色，“快弄走，别让她躺在那儿，不然待会儿又得打起来。”
“你是怎么发现我在外边儿的”第五婧拆开包装纸，把巧克力丢进了嘴里。
“我记得丸子的叫声，那是一种很特殊的声音，不同我平时听到的猫叫。”黎清嘿嘿一笑，眼里闪过狡黠的光，“正常猫叫是喵喵喵，但是丸子不开心的时候是嗷呜嗷呜，开心的时候是嘎嘎嘎，反正就还蛮有辨识度的。”
“你知道我在外面，还故意激怒她，让她说不该说的话。”第五婧冷冷的瞥了黎清一眼，“胆子不小，敢拿我当打手。”
“大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平日里家中的长辈又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就是再看不惯陈玥玥，最多也只能口头逞逞威风，总不能像你这样直接重拳出击吧。”黎清耸了下肩，“所以我把自己做不了的事儿让给你做，这样你打得开心，我看得也开心，还能顺便帮她长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一箭三雕。”
第五婧把另一颗巧克力也塞进了嘴里：“你很坦诚，没有骗我，我不跟你计较，不过你得送我一盒最好的糖。”
“好啊，别说一盒，送你一车都没问题。”黎清搓了下小手，“不过有些事儿咱能不能商量一下”
“说。”
“我想撸一把你的猫，他真的好好看，好帅气啊”黎清一脸期待，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生怕第五婧不答应，“大耳朵可萌了，看见就想摸两把。”
“不怕死就摸吧。”第五婧遇到的人，要么敬她，要么怕她，要么恨不得躲她远远的，唯独黎清堪称吃了熊心豹子胆，一会儿算计她当打手，一会儿要撸她的猫，真是个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丸子看着对方向自己伸过来的手，有些不满的嗷了两声，脑袋向上扬起，露出一口尖锐的白牙。
然鹅，当黎清把手放到它的下巴上不轻不重的挠了两把，然后再挠挠耳后，摸摸尾巴根，刚才还野性十足的大猫瞬间就变成了温顺的小奶猫，彻底瘫软成了一团，整个下巴完全放在黎清手掌上，连动都不愿意动一下。
“你的猫可真是跟你一样口嫌体正直。”黎清忍不住笑出了声。
“丸子不讨厌你，看来你是个好人。”第五婧把自己带进来的行李箱搬到了桌上，“光顾着打架，都忘了我今天是来付尾款的，你点一点。”
整整一箱子的现金，以万为单位，每一万是一叠，密密麻麻的挤在一块儿，红艳艳的一片，视觉冲击力极强。
黎清愣了一下：“这是你让我们砸萧家老宅子的尾款”
这也太多了吧，以这个箱子的大小和体积计算，一箱纸币起码也是200万往上走，五小姐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壕无人性。
“嗯。”第五婧回答得十分漫不经心，仿佛自己掏出来的不是一箱现金，只是几张废纸，“没跟你们做过生意，不知道给多少合理，所以随便装了一箱。”
“如果光是付尾款的话，应该没必要让你亲自跑一趟吧。”黎清念念不舍的从丸子身上把手给收了回去，“你找我还有其他事儿”
“之前我借过丸子给别人对付你，我从来不在背后阴人，上次急着带老师去吃饭，忘了告诉你。今天盯你的人说你来公司了，所以顺道过来跟你说一声。”第五婧倒是坦然，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一丁半点儿的隐藏，“还有，我让人查过你的底细，发现你跟萧景逸青梅竹马，认识二十多年，追了十多年，但是他一直都不肯接受你。”
黎清越听越觉得自己的青春真是一个大写的惨字：“所以五小姐你大早上不睡觉，就是故意跑这儿来往我心口戳刀子的”
“可是你们现在结婚了，他还为了你威胁我。”第五婧说话的情绪永远都淡淡的，少见起伏，“你怎么做到的，我想学。”
“哦，原来你是想让我当你的情感导师，帮你追小叔叔呀。”黎清瞬间秒懂，嘴角逐渐向上勾起姨母笑，“没想到你人看起来冷冷的，心里想法还真不少。不过他不是你的情人嘛，都老夫老妻了还有这个必要吗”
“他来老子身边十二年了。”第五婧愁云惨淡，“就没碰过我。”
“你确定他不是身体有问题”黎清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废话。”第五婧睨了她一眼，“当我们每年的体检是白做的。”
黎清眨了眨眼，就当今这个医学水平，这种可能性的确不太高。
可是整整十二年，第五婧这是在开玩笑嘛，还是他们萧家的男人全都那么慢热
这么一对比，萧景逸昨晚上放自己鸽子的事儿似乎也显得不是那么罪大恶极了。毕竟这才几个晚上，简直比他叔叔强到不知道哪去了。
“你帮我的忙，回头我也帮你的。”第五婧眼底闪过一丝狠戾，“有看不顺眼的人告诉我，杀人放火老师不让我干，但是断手断脚，装在麻袋里丢下河没问题。”
“不用不用，我是个守法公民。”黎清赶紧摇头，“咱们两个投缘，我免费给你当情感导师也没问题，不过我不保证成功率，回头泡不到你别揍我就行。这样吧，不如你先试一下反差法。既然你们这么多年也没个结果，那就说明小叔叔他可能不是太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其实说实话，你现在的整个外形和气质真的是帅起来没有男人什么事儿，他们很容易会自卑的。”
“我不是都开始穿女孩子的衣服了吗”第五婧不耐烦的皱了下眉头，“他还要怎么样。”
“光穿衣服也不顶用，你得再加上一些别的小配饰。”黎清仔细的端详了第五婧几眼，然后突然把自己脖子上戴的项链和手上戴的手链全都取了下来，大方的戴到了她身上，“别动，今天就先这样吧，回头我帮你套套小叔叔的话，看他到底喜欢哪种款的。”
第五婧低头看了眼时间：“套完记得告诉我，我要去接他下课了。”
“好，我送送你。”
苦追十二年还只能叫老师，这位五小姐的情路坎坷程度跟自己真是不相上下，黎清没由来的起了同情心，打从心底里想帮她。
“跟我不用客套这些虚礼，我不喜欢。”第五婧推门而出，走得干脆利落。
黎清看着第五婧的背影笑了笑，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脾气跟小孩子似的，一是一，二是二，像装在杯玻璃杯里的水，只用一点光亮便可见底。
要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都能这样真诚，少点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那该多好。
“姨父，我这边处理完了，把那个后勤经理带过来。”黎清掏出手机拨给了黎晋中。
那个经理来了以后一直低着脑袋不敢看她，只怯怯地叫了声：“大小姐，你别生气，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陈家是大客户，你们不想得罪，所以草草赔钱了事，息事宁人，那要是回头再来个赵家，钱家，孙家，李家呢。写在合同内的东西都敢妥协，让他们觉得咱们黎家好欺负，合同不过是一张废纸，其实是在按闹分配，那回头人人都来闹，你们也要人人都赔吗”黎清用力的拍了一把桌子，“最让我生气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把公司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只顾自己眼下轻松，从不去想公司未来的发展。你这个办事态度，黎家是留不得你了。”
“大小姐，你这是要赶我走吗你不能赶我走啊，我这上有老下有小，车贷房贷一大堆的，你把我赶走了，我上哪找工作去我在咱们公司做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看在我这是初犯的份上原谅我吧。”对方本以为最多就是挨一顿骂，却没想到平日里不问公司事务的大小姐认起真来作风竟如此狠厉，半点儿挽回弥补的机会都不给，直接上来就开人。
“你有苦劳不假，可公司也没短你的工资和分红，咱们两不相欠。”黎清态度强硬，恩威并施，“姨父，带他去人事那边结一下工资，然后把他每年分红的红利取消。都是元老了，对外不说开除，你自己申请离职，补偿按三十六薪算，我这边再让我父亲给你开一封介绍信。大家好聚好散，给彼此一个体面。”
“大小姐，大小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好啦好啦，大小姐这边已经很仁至义尽了，你还是赶紧去人事那边办手续吧，这事儿要是拖下去回头让董事长知道了，以他的脾气肯定要直接在你的履历上加一项开除，到时候你连找工作都麻烦了。”黎晋中赶紧连拖带拽的把人拉了出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小姐你这第一把烧得不错。”一直沉默寡言，不怎么喜欢说话的黎浩突然给黎清比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