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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我的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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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繁一怔。

    我和应长歌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李执在和江繁打什么哑谜,就见到江繁的嘴角上扬了起来,然后李执的嘴角也上扬了起来。

    他们俩好像拥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甜味儿的秘密,却不肯让我和应短歌也尝一口。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应长歌看看李执,又看看江繁,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被兄弟抛弃的味道,“所以到底是谁喜欢谁啊”

    李执的嘴角跟坏了似的,一直勾着:“没谁。”

    江繁的嘴角也出了故障,翘上去了就放不下来:“没谁。”

    正在我和应长歌穷追不舍之即,李执和江繁他们俩对视一眼,竟然非常默契地同时举起了手。

    “宋老师,这里有人讲小话。”

    我和应长歌:“”

    正在讲评作文的宋哥无语地看向我们这边:“你们几个到底有多少话能讲”

    我立马举手,抢占先机:“宋老师,是李执说他想上去朗诵他的作文。”

    李执:“”

    应长歌也不落人后:“宋老师,还有江繁,江繁也很想上去念他的作文。”

    江繁:“”

    宋哥放下手中的粉笔,好笑道:“应长歌,看你这么积极,要不然你先上来,朗诵一下你的大作”

    应长歌闻言,很激动地把他丢在一边的作文纸翻开,下一秒就要冲上台去朗诵他的云哥,我的兄弟,可他定睛一看标题旁边,红笔批下的分数居然只有二十九分,顿时就蔫了。

    “我不想朗诵。”

    “不想朗诵就安静听课。”宋哥拿起粉笔,背过身去,继续在黑板上书写记叙文写作的常见问题。

    过了一会儿,应长歌伸头过来:“云哥,你多少分”

    我把作文纸摊开给他看,我这次写得比较一般,只得了四十二分。

    “哇,这么高”对于应长歌来说,超过三十五分就是高分。

    我没什么心思想我的作文分数,也没什么心思听宋哥讲课,我脑子里全是李执刚才给出的两条线索。

    “名字两个字。”

    “姓的笔画数,是七画。”

    还有那句,“你喜欢的人,其实也喜欢你。”

    我迅速在草稿纸上列出我们班所有名字是两个字的女生,并愤愤地想,呵,让你们举手告老师我就不信我福尔摩云还破译不了你们之间的密码了

    应华生看到我在算名字的笔画数,知道我想干什么了,马上拿起笔跟我一起在草稿纸上破案。

    王,四画,排除。

    我划掉一个候选人。

    刘,六画,排除。

    我又划掉一个候选人。

    李,七画七画

    我立马望向跟我们隔着几排座位的李涵:感觉不像啊江繁都没跟她说过话。

    不过,繁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跟人说话,除了我们几个。

    我还在思考,应长歌突然凑过来,指着我草稿纸上的那个“7”,说:“云哥,你算错了吧李字是六画。”

    “李怎么是六画”我指指草稿纸的空白处,“你写个李给我看看。”

    应长歌信心十足,笔走龙蛇,边写边数:“一横,一竖,一瞥,一捺,一个了字画,最后再一横。”他写完,满脸骄傲地看向我,“怎么样”

    一个“了”字画

    应短歌,到底是谁给了你创造笔画的勇气仓颉吗

    看着他等待夸奖的眼神,我叹了口气,抱着关爱儿童的心情,非常和善地拿过他手中的笔。

    “来,云哥教你写了字:先写一个横钩,再写一个竖钩,总共两画。”

    “啊”应长歌有如醍醐灌顶,“原来了字是这么写的云哥你好厉害。”

    “那当然。”我十分得意,并嘲笑应长歌,“亏你还自称李执的好兄弟,连李执的李怎么写都不知道。”

    等等。

    李执的李

    李执的姓也是七画

    我心头忽然划过一丝微妙的感觉,总觉得瞬间捕捉到了什么,但好像又差了那么一点。最近我似乎有过很多次这样的时刻,每次我都觉得好像快要触及什么真相了,可每次都差那么一点。

    一些细小的碎片不断地在我脑海里闪过。比如,李执递给江繁的那杯粥,那张写着“江繁”的投票纸条,那个会动的弹钢琴小人儿再比如,大槐树下,李执和江繁同时出列,又不肯妥协地先后奔向跑道

    答案好像就要呼之欲出。

    就在我望着草稿纸上的“李”字冥思苦想的时候,讲台上的宋哥已经把该讲的都给讲完了。他放下粉笔,拍拍手上的粉笔灰,说:“好了,常见问题和需要注意的地方就讲到这里。按照惯例,我们这节课还是让得了最高分的同学上来念一下作文。”

    最高分的作文

    我心想,那肯定就是李执那篇了。

    宋哥拿起讲台上的座位表,问:“扶月是哪位同学”

    扶月竟然是扶月

    我跟其他同学一样,转身朝教室的最后一排看去。

    扶月看了看四周望向她的人,才略带迟疑地举起手来:“我是。”

    宋哥看了一眼扶月,又低头看了一眼座位表上的名字:“新同学是吧这次你的作文得了四十九分,你愿意上来念给大家听吗”

    扶月低头看向她桌子上的作文纸,应了一声“嗯”。

    我看着她站起身,拿着作文纸向讲台上走去,忍不住小声问应长歌和李执他们:“欸,你们知道扶月这回写的是什么吗”

    应长歌摇摇头。

    而李执和江繁仿佛都没有听见我讲话。这两个人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刚才到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们俩的嘴角竟然还挂着那抹笑,就像沉浸在某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外界的变化完全与他们无关。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俩:“你们俩笑这么久脸都不僵的吗”

    李执这才抬眼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嘴角的那抹笑,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完全不是平时那副痞气的讨打样子,这个时候的他居然散发着一种让人不适应的温柔感觉,怪恶心的。

    “已经僵了。”他顿了一下,嘴角翘得更高了,“估计今天一整天都得保持这个表情了。”

    江繁默默地抬起手,按住嘴角,把他上扬的嘴角给掰了下来,可没过几秒,他的两边嘴角又不受控制地扬上去。

    “你们俩真的”我无语到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够了。”

    说完,我转回去,不想再在扶月在台上的时候在下面讲话。

    当扶月站上讲台的那一刻,全班也跟着安静下来。有个男生还特意跑到黑板旁边,打开了讲台上方的灯。

    扶月把作文放在讲台上,抚了一下,让纸展平了。她没有看台下,只低头看着她的作文纸,看了一会儿,才念出她作文的标题。

    “别了,我的长河。”

    她顿了顿,又抬手抚了一下作文纸,才继续往下念。

    “我吹过大坝上的江风,和我的父亲母亲一起。

    “从我出生起,我的父亲就在做修建水利工程的工作,我们全家常常一起去家附近的大坝,看看江水,吹吹江风。”

    我微微一怔,想起了她家那张在长江上拍的照片,江水滔滔,一对年轻夫妻,一个可爱女儿,三个人都笑得那么开心,原来那就是扶月稀松平常的童年时光。

    “有一天,我的母亲对着江水,教我唱一条大河波浪宽。我跟着她一起唱,却不太懂,我们明明站在长江上,为什么要唱一条大河,为什么不唱一条长江波浪宽。

    “我的父亲看着脚下奔涌的江水,笑着告诉我,因为我们来自大江大河的文明,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条自己的大河,也许是黄河,也许是长江,也许是别的。这条大河会一直陪伴着我们,永不干涸,永不停息。

    “那时候我还太小,不懂什么叫文明,我只是懵懵懂懂地相信着:长江就是我的大河,它与我的父亲母亲一样,从我出生时就在那里,它会一直陪伴着我,永不干涸,永不停息。”

    扶月停下来,换了一口气,再开口的时候语速更慢了一些,声音也更低了一些,可还是那么平静,像夜晚淡淡的风,像还未烧开的水。

    “我吹过大坝上的江风,和我的父亲一起。”

    “那一天,我的父亲站在我身旁,对着江水唱一条大河波浪宽,一遍又一遍。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一直唱这首歌,我只是扯着他的衣角问他:妈妈呢妈妈去哪里了”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流泪,第一次跟我说对不起,跟我说:是爸爸没有保护好妈妈。”

    “我问他:是因为爸爸来接我,所以才没有接到妈妈吗”

    “他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地站在大坝上,从正午站到了日落。”

    “那时候我还太小,不懂妈妈到底去了哪里,可是我好像明白了,我的父亲母亲与我的长河不一样,他们会有不再陪伴我的一天,他们会干涸,会停息,会奔涌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听到这里,我忽然感觉一阵寒风吹来,吹得我起了鸡皮疙瘩。

    “后来,我的父亲调动工作,要带我搬去别的城市。临行前,我一个人去了一次大坝,一个人吹了一次江风,我对着江水唱“一条大河波浪宽”,却没有人回应。那天之后,我不再相信我的长河,我背上行囊,和我的父亲一起离开。”

    扶月停了下来,可整个教室都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问她为什么不继续念了。我们就像她的作文中,那个等着那个沉默的父亲再次开口的女儿一样,等待着她再次开口。

    良久,扶月轻轻地说:

    “我吹过大坝上的江风,可是现在不再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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