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开始准备祭族谱仪式,之前那几个帮忙的阿姆阿婶再次被请来,又开始包软饼、做各种传统点心,商量仪式的流程。客人的请柬写好了,但日期未填,只等何玉慧的孩子一出生,便补上日期,将请柬发出。孔青虬担心时间太急,孔腾让他放心,现在留在乡下的,都没有太多要紧的事,多有办法过来的,有这种场合,也很愿意过来。
连孔蓝雀和孔世娟也为那个仪式忙忙碌碌的,小孩当天穿的衣服,套的鞋子,为何玉慧准备合适的着装,郝婷的打扮,仪式那天院子怎么用朱彩彩的花打扮,她们甚至商量着用自己的钱,给当天来的客人准备一份实用又精致的小礼品。
孔世成和孔世业对这仪式也极重视,孔世成去镇上交代到家里做席的厨师东西一应由厨师准备好,带到孔家,盘碗也由厨师带,孔家只准备好炉灶,孔世成到寨里多借了两个电炉,两个媒气炉负责请一些乡干部。孔世业则安排朋友拍照片录视频留存。
周寻突然发现自己之前很多东西想错了,之前,他下意识里认为这个时代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的家族了,孔家也不例外。某种意义上说,孔家只是一个家族壳子,有那么点为了维持而维持。
孔家家族有裂缝没错,但我们之前都忽略了,还有某种胶性的东西,这种东西把家族的骨架枝叉粘连在一起,所以家族摇动时才会有伤筋动骨的痛,这种痛深深种在家族内每个人身上,或被意识,或不被意识,无一例外地,对人产生或深或浅的影响。
又开始分析了,又是高深精彩的理论。孔青虬摇头,看来,之前的忏悔并不能改变你的习惯。
这次不是分析,是感受。周寻严肃地说。
你感受得挺有道理的。孔青虬也严肃了,这段时间你在孔家没白住,没白跟孔家人相处。
但这么年,我白跟你相处了。周寻叹息,我一向自以为极了解你的,其实只了解一层外壳,你血液里的东西我一无所知。
难道我是花生,你想把外壳剥掉,咀咀里面的花生仁。孔青虬故意开玩笑,他不太习惯这样谈论自己,说,你也太奇葩了,想知道我血液里的东西,你是医生我的血液是怎样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是的,你血液里一些东西你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周寻没睬孔青虬的玩笑,但那些东西一直影响着你,你甩不掉的。
越说越玄了,你这么装我不习惯。孔青虬想转换话题,这次到乡下来,算特别的生验,估计这次回去,游戏会有新的思路吧。
最难得的是,孔家人下意识里都很珍视这种胶性,不管嘴上表现得多么无所谓甚至是失望反感,却在不知不觉地维护这种胶性,想撑持住家族的骨架枝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