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到苏府，看着李绍奇挥鞭驾车赶了一路，没看出来什么具体名堂的封宁伸手打了个哈欠，走下马车。
他们这一行人，除了白伶以外，基本都是一夜没睡，不过黎和光、李绍奇这几位还好，修为境界高，不像封宁和肖奇胜，一个两个都是炼气期的渣渣。
肖奇胜才走到半道上就撑不住了，被武青扛在肩头上驮回来的。
这次阳山城之行和他当初所设想的完全不同，一点风光都没见识到，就观赏了一场隐居世俗的不知名高手和余凝霜之间的战斗。
累还累了个半死。
“今天的葬礼什么时候”
看着接到消息，一路小跑着出来迎接的方世杰，封宁强打着精神问道。
“预定在巳时下葬，到时候由苏小落小姐主持，城里的各大家族包括镇守府和青衫帮都会参与。”
一边吩咐身后跟着赶来的侍女们去准备洗漱的用具，方世杰回过头向着封宁恭敬的答道。
“行吧，你给这位安排一件屋子。”
伸手指了指一旁还把肖奇胜扛在肩上的武青，封宁哈欠连连的说道。
“是。”
把事情转手安排下去，正当方世杰想问问那位苏公子相好的下落的时候，余凝霜打开车门，一手牵着换了另一身水蓝色长裙的白伶走了出来。
“这位便是...那位姑娘要我现在就去请苏小姐么”
看着白伶楞了一下，方世杰回过神来，连忙向封宁问道。
“小落现在在干嘛起来了么”
目送余凝霜牵着白伶直接走进苏家大门，一时间稍微有些恶趣味上涌的封宁不禁笑了一声，随后向方世杰反问道。
“已经起来了，现在正在梳妆打扮。我们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回来，早饭也没做那么多，要不要我现在去叫厨房生火”
额外多看了一旁体格堪称粗壮雄伟的武青一眼，方世杰不免有些担忧的说道。
“行，多做点，我也有些饿了。”
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先陪着苏小落把葬礼的事忙活完再休息的封宁快步跟上前边余凝霜两人的背影。
“这个，给你。”
看着李绍奇驾着马车离开，武青连忙把肩头上的肖奇胜放下，交给方世杰，随后一溜小跑的跟着走进了苏家的大门。
不过他倒不是想着要休息，只是单纯肚子有些饿了。
被重新收拾过一遍，已经焕然一新的苏家后院，收到侍女禀报的苏小落站在池边，静静等候着封宁三人。
今天的她梳了一个不再少女的，端庄的发型，身上的衣裳也换成了洁白一片的孝服，看起来就像一夜之间长成了大人模样一般。
“令大哥，余师姐。”
终于等到了封宁三人，苏小落隔着还远的距离便弯腰做了一礼，同时看向三人中间那位唯一没有见过的女子，一时间不禁感慨良多，好半天才是出声问道。
“这位便是我未过门的嫂嫂”
“不，我一青楼女子，怎敢高攀...”
听得苏小落这么一说，白伶连忙摇头否认道，经过这一夜里对封宁一行人的了解，她早就把苏家当做是比阳山城三大家族还要强大的势力了，根本不敢多想所谓的名分。
“嫂嫂既然与我兄长情投意合，那自然便是我苏家的人了。”
还没等白伶把话说完，相比之前强势、沉稳了许多的苏小落便微笑着打断道。
“况且嫂嫂如今还怀有我兄长的骨肉，我苏家遭逢事变，眼下就剩你我两人互相扶持，哪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
“这......”
还不知道苏家被人灭了满门的白伶不禁扭头看向身旁的余凝霜两人，一脸疑惑的询问道。
“算了，这些事以后再说，白伶姑娘先进去休息一下吧。”
看着已非昨日呆萌的苏小落，封宁不免有些情绪沉重，摇了摇头，说道。
很快，依旧一言不发的余凝霜便再次牵起了白伶的手，向苏小落身后的偏厅走去。
“令大哥，我好看么”
走到封宁身边，确实因为一身孝而俏丽不少的苏小落转了一圈，最后站住，似笑非笑的看着封宁，说道。
“看起来成熟了很多。”
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的封宁最后只能用了一个相对没有那么不适合的词汇。
今天是苏家人集体下葬的日子，正常人不会闲着没事问别人自己穿孝服好看不好看。
只是苏小落很难过而已。
身边的无论严巧还是方世杰，都不是她所熟识的人，甚至也不是因为她才出现在她身边的。
眼下的苏府所有人，都是在为封宁两人服务。白州城里的各大家族和势力，如果不是封宁两人，也根本不可能会参与一个只剩孤女的家族的葬礼。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觉有点不安和茫然，自己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
她并不怨恨谁，只是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有点无所适从。
余凝霜不会关心她的这些想法，苏小落很清楚，于是能说话的对象就只剩下老实说也算不上特别相知的封宁一个人了。
“令大哥离开以后，也会回来白州城吧”
和封宁并肩站到池塘边，苏小落伸手抓着裙角，低头看着满池的昨天才从别处搬过来的鲤鱼，低声的说道。
“应该会。”
封宁没有详细的计划，但既然是他们在秦国地界发展的第一个根据地，短时间内应该不会随便抛下，至少，也要把所有可能暴露出身问题的不安因素都消除掉才行。
“今夜我可不可以来找你”
一阵的沉默之后，苏小落忽然抬起头来，冷不丁的看着封宁便是说道。
一双眸子清澈的好似镜中湖水，不染半点纤尘。
“......嗯”
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封宁呆呆看着苏小落，仿佛理解不了她这一句话的意思一样，愣了许久。
没等封宁回过神来拒绝，苏小落随后便伸手环抱住了他，不带一丝犹豫的向前......后方不可描述
“如果你是真的为她好，就应该答应她，眼下苏家只有两个女人，想把家业传承下去，就只能指望她一个人。”
反正不是自己的道德底线正遭受拷问，仿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余凝霜不以为意的端起茶杯，然后半天也不饮的接着说道。
“她一个女人，就算铆足劲生孩子也生不了多少，那生谁的就很重要了，你看这白州城，还有比你更适合的对象么”
“你在这里有一个孩子，对于其他人而言肯定意义不同一般，若是以后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来此地，他们也会顾忌，因为这是你的骨肉，你不会不管。”
“麻烦你一夜，嗯，若是你喜欢，也可以多来几夜，反正她至少这一代人都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不好么”
看着对自己现在这副躯体的性别群体一点认同感都没有的余凝霜，封宁不禁有些无言以对。
虽然他也知道，从利益角度上来讲，这对于苏小落和苏家都是最优的选择，但，女性的权益在哪里
他封某人的道德原则又该置于何地
而且他也没做过这个年纪就要孩子的准备啊
就算退一万步来讲，有了孩子就扔在白州城这样的地方，任他自生自灭这不是当爹该有的表现吧
余凝霜看着一脸纠结的封宁，心情不由得更好了一些。
“通玄界从来没有一定要帮助别人的道理，像你这样随便碰见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子就走不动道，迟早有一天会死的很惨。”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封宁慢慢抬起头来，看向余凝霜，隐约有所感觉的问道。
余凝霜难得对一件事如此上心，除了看他热闹以外，绝对还有别的原因。
“我只是希望你认清现实，明白这个世界只有当恶人才能活得很滋润。”
“那也不代表就要学你放着正道不走去修魔。”
实在琢磨不透余凝霜的心思，封宁直接出声反驳道。
“总之这事随便你怎么做，只是要想清楚后果，因为我不会帮你收拾烂摊子。”
说完最后一句话，余凝霜收敛了脸上笑容，直接盘坐起来开始闭目养神，只留下封宁一个人，还在思考到底应该怎么处理苏小落的事。
再过几日他们就要前往海外三山书院，天知道还有没有再回来白州城的机会。
他封某人不是大善人，也不是道德完人，没有帮助通玄界所有孤苦伶仃的小女孩的想法，但苏小落毕竟不是那些连姓名模样都不知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