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的每个年轻人，在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人人平等”，是“保家卫国”，是“道理最大”，是“公平公正”。</p>
他们也很相信，这是一个美好的时代，大家都有着美好的未来。</p>
只是，随着年龄越大，见到的人越多，经历的事越多，理想和现实的冲突就越大。</p>
在江城的时候，楚尧这种感觉还不是很明显。</p>
因为他足够优秀，足够耀眼，背后也有人罩。</p>
而在府城，楚尧第一次体会到这种不公平。</p>
虽然不是直接针对的他，而是针对的其它人。</p>
但，这依旧是愤怒的来源。</p>
不管是否针对自己，对于错误的事情，愤怒，总不会是一个错误的态度。</p>
……</p>
楚尧站在原地沉默。</p>
脑子里闪烁过很多个念头。</p>
拳头一点点捏紧，又放松，然后再次捏紧。</p>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p>
不知道过去多久。</p>
耳畔悄然响起一个声音。</p>
“你在发什么呆？”</p>
是敖天赐的声音。</p>
楚尧抬头，看了他一眼，摆摆手：“没事。”</p>
“等下真要挑战安凤娇啊？”</p>
随意的问了一句，敖天赐拉着楚尧，到了偏僻的角落，声音也压低下来。</p>
“想好了吗？”</p>
“这个女人的出手，绝对不是因为她本身性格有个狠，有多血腥残暴，而是背后某些大人物的意志，用来传递一些信号。”</p>
“还记得这次进修班之前的规格吗？是领域境以上，包括团长级别，但现在，降格到营了。”</p>
敖天赐如此说着。</p>
从蛛丝马迹中，分析着局势。</p>
这个细节，楚尧也想到了。</p>
之所以降格，当然还是想要把影响压制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p>
只是，他们，那些背后的意志，到底想要干什么？</p>
这点是楚尧最想不明白的。</p>
“他们到底要玩什么？”</p>
看着敖天赐，楚尧开口问道。</p>
“玩什么？”</p>
“当然是玩收服人心那一套啊，说白了，你是少年还是中年，根本不重要，你听不听我的话，最重要。”</p>
“死了三个人，就会空出三个位置，你看吧，接下来肯定会死更多的人。”</p>
“说白了，这是一场在大佬的默许下，以进修为名义，对基层势力进行的一次梳理和大洗牌。”</p>
敖天赐如此说着。</p>
这话，可以说是大胆到一定程度了。</p>
听到这话，楚尧沉默了一会儿。</p>
“军部，掌控力已经弱到这种程度了吗？”</p>
很难想象，派系斗争，竟然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p>
甚至比和异族之间的战斗还要残酷。</p>
“恰恰相反，不是军部的掌控力变弱了，而是变强了。”</p>
“以前的基层军官，基本都是基层选拔出来的，基层选拔，军部任命，现在的基层军官，哪个背后没有靠山？”</p>
“我查了一下，死在安凤娇手上的那三个，都是没什么背景的，一步步苦熬资历上来的，而且性格又臭又硬，清洗掉他们，换上更听话的人来，符合所有人的利益。”</p>
敖天赐深吸口气，眼神幽幽。</p>
听到这话，楚尧目瞪口呆。</p>
人都傻掉了。</p>
“那真要打起来怎么办？都换成听话的，还怎么打仗？”</p>
从大局的角度而言，这行为，简直傻的不能再傻。</p>
敖天赐嘴角抽搐，像是笑了笑。</p>
“怎么打仗？”</p>
“又不是百年前。”</p>
“你知道，现在如果人族出兵，多久能平定古神三族吗？”</p>
他问。</p>
这个问题，楚尧还真没认真想过。</p>
“多久？”</p>
敖天赐伸出三个手指。</p>
“三个小时。”</p>
“你不用怀疑这个结果，我保证是百分百正确的，只要现在打起来，三个小时后，我们就能在古神山上喝茶了。”</p>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首战即终战。”</p>
“只不过，我们要考虑的是，灭了三族后，北方那位妖圣，以及异族联盟的反应，他们的反扑力度，持续的时间，以及可能造成的其它后果。这笔账不算清楚，打，没什么意义。”</p>
三个小时。</p>
这个结论，让楚尧无语。</p>
是有些惊世骇俗了。</p>
但也可以理解。</p>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北境府目前的实力，对古神族都是碾压。</p>
所以问题的核心不在于战争。</p>
在于战争背后的东西。</p>
军神目的，一定是服务于政治目的的。</p>
有些问题不解决，仗打赢了，没用。</p>
这些问题包括但不仅限于：</p>
是把古神族团灭？还是收编成为俘虏？或者成为殖民地？</p>
打下领土后如何统治？</p>
由谁来打？</p>
由谁来统？</p>
之后如何发展？</p>
北方妖圣和异族联盟反攻过来，如何应对？</p>
……</p>
这些，种种，每个问题都需要方方面面的考虑。</p>
一旦打破目前的平衡，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起最新的平衡。</p>
否则，后果肯定会很严重。</p>
……</p>
“好了，不聊了，安凤娇出来了。”</p>
“和她打一架，对你而言，倒也是种好事。”</p>
“赢了她，顺理成章的，就进入了上面很多人的视野，不打不相识嘛。”</p>
朝外面看了一眼，看到安凤娇已经出现在门外，敖天赐主动结束了话题，如此说道。</p>
听到他的话，楚尧沉默着，没说话，转身朝外走去。</p>
他说的，有道理啊。</p>
但，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p>
走出两步，楚尧心中冒出个念头，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p>
“你为什么要加入万族会？”</p>
敖天赐愣了一下。</p>
原本清澈的眼神，变得有些深邃起来。</p>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p>
楚尧等了好一会儿，他依旧没有回答。</p>
在楚尧失去耐心，第二次转身走向外面的时候，敖天赐才深吸口气，用喃喃自语般的声音开口：“为了……永远的和平。”</p>
楚尧听到了他的声音，脚下微微一滞。</p>
却没有继续回头，而是迈着坚定的脚步，朝安凤娇走去。</p>
……</p>
他现在没那么愤怒了。</p>
有的，只是坚定。</p>
平心而论，自己和安凤娇之间，并无私人恩怨，有的只是路线上的差异。</p>
但路线上的差异矛盾，比私人恩怨，要更具有斗争的意义。</p>
因为……不能把世界，让给像她们这样的人。</p>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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