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竹信誓旦旦地保证：“当然管用，只要拉下我那三皇兄，储君之位就非我莫属，我的话不管用，谁的话管用”
姜郁只是笑：“说的也是呢”
燕竹走时已是五更天，姜郁随便披上一件衣服下床倒水，一边喝一边想，到底是元清儿的话可靠还是燕竹的话可靠她应该相信谁继续破坏议和，两国必定会开战，燕竹真的会如他现在所说，会维护顺国，只要几座城池就好吗
元清儿后来在别苑里重新为她想的办法真的可行吗她提出的合作要求对她来说百利无害，但这世上真有那么好的买卖吗
一想就想到了五更天，一壶茶已经被姜郁喝到了底，她看了眼快亮起的天色，终是下定了决心，对门外喊：“柞木。”
断掌的高大侍卫走了进来，单膝跪在她面前。
“自己去大理寺自首吧，就说是你误伤了蓬莱县主，与他人无关。”无论如何，先把安平侯的怒气平复下去再说。
柞木一板一眼地道：“是。”
姜郁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啧了一声：“我可真舍不得你，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一定要有一个人为这件事负责，你没了一只手，对我的用处也没那么大了，就只能是你去了。”
柞木麻木地看着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姜郁看着他手臂上虬结的肌肉，猩红色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嘴唇，勾起嘴角，翻身上了床，懒懒道：“上来吧，再最后伺候本公主一回。”
柞木便站了起来，脱掉身上的衣服，也上了床。
没一会儿，天也亮了。
清辞接到柞木以死谢罪的消息是在当天下午，只是挑了下眉，没有那么意外。
不过紧接着又接到一份拜帖，是姜郁送来的，说想登门道歉，这倒是让清辞诧异了，原来这位公主还知道什么叫客气和礼貌啊
“拒了”争渡直接说，“黄鼠狼给鸡拜年，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清辞其实猜得到郁公主是安什么心，不过她懒得跟她周旋，所以也赞同争渡的意思：“回拒，说我身体欠安，要好好休息，改日再招待郁公主。”
然而清辞天生就不是能好好休息的命，半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把她从梦中吵醒过来。
她听到夏兰喊：“县主县主，快醒醒。”
“怎么了”
夏兰道：“宫里来人了，让您即刻进宫。”
清辞瞬间清醒，嘴上还在问话，手上已经拿起女官服穿上：“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陛下。”夏兰紧声道，“内侍没说太清楚，只让您速速进宫。”
清辞一刻也没有耽误时间，匆匆更衣梳妆后就坐着马车入宫，宫门口的侍卫早已得到通知，没有阻拦清辞，她直奔乾心殿。
至此，一夜没有出来。
直到卯时初，清辞才揉着酸胀的眉骨，与刘太医一起走出乾心殿，东方天空刚好翻出鱼肚白，天色灰灰蒙蒙。
“元女医，刘太医。”那边快步走过来一行人，面色严肃。
清辞和刘太医一起行礼：“见过侯爷、陆大学士、丞相，还有诸位大人。”
刘丞相最先道：“不必多礼，敢问两位御医，陛下的情况怎么样”
清辞顿了顿，然后道：“卒中，也就是俗称的，中风。”
众人大惊哗然：“什么”
清辞轻叹一声，道：“经过太医院上下连夜的救治，病情暂时控制住，没有危险，但后续还要仔细调养。”
刘丞相不可思议：“昨日早朝时陛下还好好的，怎么会就”
清辞站在医者的角度理智分析：“陛下上了年纪，今年入秋后身子一直不好，再加上最近的天气多变，诸多原因都有可能会引发中风，好在发现得及时，情况还不算太严重。”
楚诏颦眉：“能痊愈吗”
清辞与刘太医对视了一眼，保守道：“不敢妄言。”
楚诏看着她眉心的倦色，想到她昨天起就各种折腾，难免心疼：“辛苦了。”
清辞微笑：“应该的。”
几位大臣交头接耳一会儿后，陆大学士忽然问：“病发时谁在陛下身边”
清辞抬眼看了他一下，心忖姜还是老的辣，陆安自己也上了年纪，平时对老年人的疾病肯定有些关注，知道引发中风的原因里还有些比较微妙的，比方说，与人争吵或大喜大怒。
如果文熙帝真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病，那么导致情况发生的人，可就难逃干系。
“舒贵妃。”清辞道，“听来喜公公说，陛下原本是要去玉明殿的，中途被舒贵妃请去，后来可能是看风雪太大，就留在玉坤宫过夜，病发后，才转至乾心殿。”
“元女医这话说的，莫不是在暗示父皇身体不适，与我母妃有关”宁王燕黎面色沉郁地走了过来。
清辞转身，谦卑地行了个礼：“臣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大学士询问，臣如实转达知道的事情而已。”
宁王冷笑：“但是你这个转述，未免也太有引导性了。”
楚诏淡淡道：“元女医的话也并无不妥之处，毕竟玉坤宫不是别人的玉坤宫，陛下在舒贵妃的宫里发病，舒贵妃怎么都难逃干系。”
宁王眉心一怒：“楚候。”
燕绥一手按住他的肩：“三哥，我们快进去看看父皇吧。”
宁王看了清辞一眼，甩袖而去：“哼”
燕绥看着清辞欲言又止，想问她脸上的伤怎么样但最后还是觉得不合时宜，便没有开口，也进了内殿。
皇帝病危，事发突然，但已经发生，朝廷上下就要面对，国不可一日无君，安华殿决定召开一个临时议会，诸位重臣共同商讨，选出一位德才兼备的皇子，暂理国政。
这等大事，楚诏自然也要参加，临走前他看了清辞一眼，暗示她等会儿找时间见个面，清辞微微点头。
文熙帝情况还不明朗，众太医都不准出宫，清辞就想着先回太医院补个觉。
结果一回头，看到了燕竹。
燕竹看了她一眼，然后走了，清辞目光一闪，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