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曙曦往厨房去时，路过前厅，见到了正在厅堂里静坐着的蓝菱菱与萧瑄，忍不住脚步一转，走了进去。他有些话想问问师傅。蓝菱菱见他进来，率先问道：“你怎么出来了，小舒呢”“舒婆婆说她乏了，想睡一会。”陈曙曦答道。“哦。”蓝菱菱随便应了一声，又坐在那双目无神的发起了愣。陈曙曦立在她面前，踌躇了下，才道：“师傅，舒婆婆她，您真的没办法了吗”蓝菱菱抬眼看着他，苦笑道：“若是有，我就不会在这干坐着了。”“可是，我刚才给她把了下脉，发现她脉象虽然缓慢，中气也有些不足，但也还未到油尽灯枯之势啊”这也是他不解的地方。依舒婆婆现在的脉象看，她身体虽然有小毛病，也有点破败之相，但以师傅的医术，怎么也不可能就束手无策啊蓝菱菱解释道：“那是因为在你回来前，我刚给她用了上好的汤药，吊起了她的精神，她脉象才会短时间的有所提振，但这只是一时的，等药效一过，再把，就不会是这样的脉象了。”“那汤药不能一直用着吗”陈曙曦问道。既然有效，那不就还有希望吗蓝菱菱摇摇头，打破了他的希翼：“用多了，就没效了，她现在的身体已经太过老化了，许多药都已经不能自主吸收了，再好的药用下去她身体也只能吸收到十之一二，这点药效根本不足于支撑治愈她的身体，药效一过，她就会加倍的虚弱下去，下一次再用药，只能加重剂量才能起到效果，可是，如此一来，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时间一久，终是会耗尽她的生机。”陈曙曦的心不住的往下沉，泄气地垂下脑袋，一语未发的沉默了许久。他也有学医，自然知道舒婆婆这种情况无经无力回天了。蓝菱菱见他如此，只能叹了口气，劝道：“小舒她毕竟年纪大了，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也不用想太多了，她最是疼你，这几天多陪陪她，让她开心些就是了。”“是，我知道了，师傅。”陈曙曦低落地应了句，又道：“舒婆婆刚才说想喝粥，我去厨房给她熬粥了。”蓝菱菱点点头：“嗯，去吧。”陈曙曦却没急着走，而是又问道：“师傅，您饿不饿，我给您也下碗面吧”蓝菱菱知道这肯定是小舒刚跟他说了，自己也一天还未进食，他才会这么问的，也没驳了他的好意，便应道：“也好。”陈曙曦这才转身出了厅堂，往厨房行去。两天后，舒婆子终究没能熬过多久，就在睡梦中安然的走了。这本就是在意料之中的事，蓝菱菱虽然有些伤感，有些怅然，却并没有过多的伤心。她想，大概是这种事情她已经经历过太多次了吧，所以除了木然，她已经无力去伤心了。倒是陈曙曦狠狠地痛哭了一场，才红着眼眶开始给舒婆子打理后事。隐庄从没有办过丧事，当初小娴死时，也只是随便在谷中找了个地方挖了个坑就葬了。一来是蓝菱菱从不注重这些形式上的东西，二是小娴临终前就特地交代了，不要给她办丧事，她说那样就感觉她一直还在她们身边没有离开一样，蓝菱菱尊重她的意愿，也就没办。如今，到了舒婆子的后事，蓝菱菱倒是无所谓办不办，陈曙曦却坚持要办。他要给舒婆子尽孝守灵，她自然不会拦着，也就随他去了。丧事按着传统的程序停灵了三日后，他们才将舒婆子丧在了她的老姐妹小娴的旁边，也算是让她们这对好姐妹在地下团聚了。舒婆子下丧后的这天晚上，陈曙曦病倒了，蓝菱菱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烧得都有点迷糊了。给他把了下脉，发现这病势来得有点凶，大概是这几天，他不分日夜的守灵，把身体给累狠了，加上在煞血阁历练时受的伤还没好，忙起来时，也没怎么顾得上按时换药，导致伤口有些发脓了，如今精神一松懈下来，他整个就烧了起来。蓝菱菱只得先将伤口给他重新处理了下，再去厨房给他煎药。萧瑄在帮着处理完舒婆子的后事后，就带着两手下回煞血阁去了。舒婆子刚走，几人的情绪正是低落的时候，连他这个跟舒婆子情感并没有十分深厚的人，对她的离世都有些感伤，何况那师徒俩不用想也知道，陈曙曦短时间内大概是无心历练的，他留在隐庄里也没什么事可做，不如回煞血阁办点其他的事。如今庄里只剩下师徒两人，徒弟病了，蓝菱菱只能亲自上手给他煎药，好在她虽多年未曾下厨，厨艺还在不在不清楚，煎个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将煎好的药小心倒进碗中，端起药碗往徒弟的房间走去。“小曦儿，小曦儿醒醒。”陈曙曦还在沉沉昏睡着，蓝菱菱轻轻推了推又唤了几声，他双眼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一丝缝隙。“师傅”陈曙曦半睁着双眼迷蒙地看着床前的女子，整个人似醒非醒的，仿佛随时能再睡过去。蓝菱菱知道他会这样不光是因为病了，也因为这几天缺少休息，确实太困了，没有硬要他起来，自己体贴的将药碗凑进他唇边，温声道：“你生病了，来，先把药喝了再睡。”好在陈曙曦脑子虽然还是很迷糊，人却很乖乖的配合的张开了嘴，将汤药咕噜咕噜几口喝了个精光。“乖，继续睡吧”蓝菱菱满意的夸了他一声，看他躺回了枕上，不过一瞬间又睡了过去，只得将药碗先放到了一边，为他将被子拉上盖好，又给他掖紧了被角，防止风跑进去。做完这些，她起身准备离开，不想拿起药碗，转身刚踏出一步却觉得手上袖子一紧，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昏睡中的徒弟一手正紧紧捏着她长袖的一角似乎是察觉到手里抓着的东西将要脱手而去，哪怕是昏睡中，他也下意识地加重了手上力道，用力拽了一下不让它挣脱，口中更是无意识地喃喃道：“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