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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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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重而简短的典礼很快就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了。群众们带着各自的喜悦和议论四散离去,而孩子们则在各自的老师身后列成队,他们接下来还要先去政务厅报到登记,然后才能回家接受父亲的表扬,或是享用母亲准备的热气腾腾的饭菜。

    希尔则和刚认识不久的中年人一起走进了路旁的一家小酒馆。安慕尔设计的商标随着酒馆门口的木牌一起在风中微微摇荡着,掌勺的厨师也具有相当的水准,烧出的几盘下酒菜都很对希尔和中年人的胃口。

    几杯蜜酒下肚,脸色开始见红的中年人已经亲切的和希尔拉起了家常,称呼也从“小伙子”变成了“老弟”。

    “对了,你先前在广场上问我什么来着?”

    中年人一口闷了杯底的蜜酒,一边端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一边对希尔问道。

    “哦,那个啊”,希尔也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没啥,我就是觉得希丽亚大人有点......不太像个祭祀,你看她都不怎么提到神明的。”

    “所以我就说你肯定是个外乡人”,中年人一口又灌下半杯酒,然后心满意足的长出了一口气,“希丽亚大人可是出身斯康尼卡的正统祭祀!咱们北原城谁不知道这件事?”

    “斯康尼卡?”希尔故作惊讶道,“斯康尼卡......那不是五大贵族中专管祭祀的大贵族么?那希丽亚大人就更应该敬畏神明才对啊!”

    “啧,这就是老弟你不懂了吧”,中年人得意的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然后认真的对希尔说:“我们这些人之所以瞧得起希丽亚大人,可从来都不因为什么‘祭祀’或者‘斯康尼卡’的身份啊!”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啦!”希尔赶紧装出一副紧张害怕的样子,“咱们可是帝国人!按帝国律法,不敬黄金贵族,不敬祭祀,这可都是掉脑袋的大罪!”

    “帝国人?哈哈哈!”

    却不想中年人顿时大笑起来,不等希尔反应过来,中年人就扯着嗓子对着酒馆里的人喊了出来:

    “兄弟们,这有个外地的小伙子,在咱们的地盘上担心不敬贵族会被杀头!”

    “啊?这哪来的怂包?”“帝国?帝国是个什么狗屁东西?”“呸!有领主大人在,老子倒想看看谁敢进来杀俺的头!”

    “说得好!”中年人顿时狂吼一声,然后举起了手中的杯子:

    “敬领主大人,敬希丽亚大人!干了!”

    “干了!”

    大杯小盏的各种酒水就在一片狂吼中纷纷下了肚,而后众人们才放下杯子,回到各自之前的话题上。

    “看到啦?”中年人也把杯子顿在桌子上,像是刚打完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似的重重地出了一口气。“所以老弟,这你明白了没?”

    “帝国?神明?呸!以前冬天我们看着族人饿死的时候,帝国在哪里?那些石头怪吃我们脑子的时候,神明又在哪里?”

    “是领主大人带我们走到了今天,我们这些人就认准了领主大人,这辈子就跟定他了,谁说些什么歪门邪道的都不好使!”

    “那希丽亚大人呢?”希尔替中年人再度斟满酒杯,然后问道。

    “当然也是啊”,中年人满不在乎的又灌了一大口酒,看来这种蜜酒颇对他的口味。“我们愿意跟着希丽亚大人,自然也是因为她和领主大人一样,总是替我们着想。希丽亚大人为我们做了那么多,我们怎么可能不敬着她?”

    “那......老哥们平时去教堂做礼拜呢?不还是跟着希丽亚大人拜神明?”希尔装出一副迷惑的样子,继续追问道。

    “你这小兄弟,想的还真不少!”

    中年人突然大大咧咧的伸手拍了希尔一下,差点给他从吧台旁边拍下去。“你这就不懂了吧,我们去做礼拜可不是为了什么神仙,而是......那叫啥来这......哎!我这也没学会几行字的,你等我给你找个明白人。”

    “查理......查理!”

    中年人用力敲了好几下吧台,一个干瘦的酒保才从后台钻了出来,有些不满的看着大呼小叫的中年人。

    “我说老亨特,我告诉过你多少遍,不准在我的店里大吼大叫!你再这样不守规矩,我可就不卖你蜜酒了!”

    “好,好,知道啦知道啦!”老亨特不耐烦的挥挥手,然后趁着查理发脾气之前赶紧说:“我这不正给这个外地来的小兄弟讲道理么,查理你懂得多,你给说说那叫啥来着......就上个礼拜报纸上说的那个什么精什么的......”

    查理想了半天,才对老亨特瞪着眼怒吼道:“那他妈叫‘精神’!你个老文盲,‘北原精神’!亏你还是第一代开拓者,连自己的根都记不住么!”

    “对对,就是这个!北原精神!”老亨特赶紧献宝似的对希尔炫耀着这个词,丝毫不在乎查理那双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吃的眼睛。

    “我们去教堂礼拜,除了听希丽亚大人唱诗以外,主要还是听她给我们宣讲北原精神......嗯,具体我也不知道咋解释,大概就跟我们刚开始建这座城的那股子劲差不多吧......哦,对了,这是埃兰斯特族长说的,老弟你要有兴趣可以去找族长大人请教请教。”

    一旁正在擦酒杯的查理丢过来一个白眼,不过并没有说些什么。

    “干啥!我这回可没胡说八道,你老瞪我干什么!”老亨特顿时十分不满的对查理叫嚷起来,“我好歹也看了不少报纸,道理懂得不比你少!”

    “我可没说你这回胡说八道了”,查理放下手中的酒杯,瞥了老亨特一眼,“我只是想提醒你,你侄子可就快到家了啊!”

    查理一句话就把老亨特的酒劲吓掉了大半,“我今天可是答应我侄子要给他买那个棉什么糖的!这要晚了我那婆娘不得宰了我才怪!”

    “老弟你慢慢喝啊!”老亨特说完,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不过没跑出去几步他就又折了回来,抓起桌上的酒壶两口就灌下了肚。

    “酒钱都记我账上!”

    丢下这句话,老亨特已经冲出了酒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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