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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很快就来到了最外面的过堂,过堂里那两个把守暗道的长矛小妖依然专心致志地守在暗道入口处,它们看到从里面抬出的猪八戒,皆一脸惊诧。

    它们惊诧之余,连忙单膝跪地,双手举长矛过头顶,齐声道:“见过豹三哥。”

    “你等日夜把守,还将这猪八戒放了进去,罪当如何?”豹三厉声道。

    两个小妖听得一头雾水,浑然不知这八戒是如何进去的,但也不敢多问,只是埋头说道:“小的罪该万死,还望豹三哥开恩。”

    “你等好生把守,否则,大王要是发怒了,我也保不了你们!”豹三语气冰冷。

    “遵命!”

    豹三教训完毕,一拂袖,抬脚往“地”字门里走了去,八个抬笼子的小妖紧随其后。八戒看着“地”字门,明白了小妖们所说的地府就是这里,而陈雪雯的父母也正好关在此处。八戒想到这里,不由心下一喜,没准此去能遇着雪雯父母,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走进“地”字门不足一丈,便是一条呈四十五度角往下的暗道,暗道空洞而阴森,一眼望不到底,里面只点了几盏昏黄的小油灯,比外面大堂里的光线要暗上很多。暗道两侧的石壁粗糙而潮湿,石壁上渗出的水流到长满苔茸的地上,分外湿滑。更要命的是,越往下走,温度越低,这种阴冷至极的环境,与外面的艳阳高照仿佛不是一个世界。似乎走了很久,暗道才走到尽头,下面的灯光比暗道里稍微亮了一些,八戒抬眼看去,这里是一间挨着一间的石室,里面好似关着妖怪们从外面抓回来的穷苦百姓,每间石室都铁门紧锁,门口各站着两个把守的小妖。虽然外面的走廊上点着油灯,但石室里却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八戒本想摸清雪雯父母所在的石室,这样一来,根本无法得知。

    八戒被小妖们抬进了右边的第三间石室,这间石室似乎比其它的都要大上一号,铁门也比其它的石室严实很多,估计关押特殊对象所用。

    “死猪头,你给我老实呆着,不要想耍什么花招!”黑暗中传来豹三阴冷的声音,似乎比这阴冷刺骨的空气更让人胆寒。接着只听见“哐啷”一声,石室的铁门关上了,豹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八戒抬眼打量了一番,这石室里潮湿、黑暗而阴冷,外面看守的小妖不堪严寒,都在门口升起了熊熊大火,一边取暖一边喝酒。八戒看了看四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想到雪雯父母也同关在这样阴冷的石室里,不禁黯然。自己功力深厚,尚觉寒冷,而他们一介凡夫,如何经受得住。

    八戒正思忖间,突然又闻得“哐啷”一声,铁门随即被打开了,石室里一下子亮了起来。两个手拿大刀的小妖端着油灯一摇一摆地走了进来。

    它们围着铁笼转了几圈,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八戒。它们见得八戒黑脸短毛,长喙大耳,穿一身青不青,蓝不蓝的梭布直裰,系一条花布手巾,甚是丑陋。其中端油灯的小妖嘿嘿地笑了几声,道:“长得好生丑陋。”

    另一个小妖也跟着笑了几声,道:“豹三哥说他是天蓬元帅转世,看来天上的神仙也不过如此。”

    端油灯的小妖拿手里大刀敲了敲关八戒的铁笼子,问道:“猪头,你可认得小爷?”

    八戒抬头看了一眼问话的小妖,有些面熟,应该是以前经常在福陵山作威作福的小妖之一。

    那小妖见八戒不语,便把手里的大刀伸进笼子里捅了捅八戒,道:“小爷问你话,不想活了吗?”

    八戒默然地低下头,想到自己贵为净坛使者,不想却落到这等田地,连一个无名的后辈小妖都胆敢对自己吆五喝六,心里一阵苍凉。当真是“蛟龙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那小妖见八戒还未回话,又用刀背拍了一下八戒的耳朵,厉声道:“耳朵聋了吗?”

    八戒受不得这等侮辱,正欲破笼而出,但转念一想,何不了顺了小妖心意,兴许能从它们口里套出些雪雯父母的消息。于是满脸堆笑道:“当然认得,以前常在福陵山见到小哥,威风无双。”

    那小妖闻言极为满意,得意忘形地说道:“算你识相。”

    另一位小妖自然也不甘落后,闻言立刻凑上前来,道:“那,你可认得小爷?”

    八戒看也不看,连忙说道:“认得认得,两位小哥都是福陵山的常客,威风八面,过目不忘。”

    两个小妖互看一眼,欣喜不已。

    八戒故意蜷缩着身子,装作不堪寒冷的模样,瑟瑟问道:“两位小哥,这地方何以这般寒冷?”

    “此处本是千年寒洞,是我们豹大王关押刁民的地方。”小妖道。

    “方才进来的时候,见大门上方写着一个‘地’字,在下愚笨,不知何意,小哥所知甚多,可否告知一二?”八戒继续问道。

    端油灯的小妖从未听过这等夸奖,顿时有些得意忘形,立刻道:“咱们华天洞共有天、地、玄、沌四个门,进了天门往上行,可通往天堂,为大王寝宫所在;来到地门往下走,便是地府,为大王关押施刑之地;入了玄门向左拐,可到玄室,为聚集庆功所用;走至沌门向右转,乃为沌坛,便是小爷们的住处。”

    八戒闻言一问得逞,立刻接着道:“敢问小哥,这地府总共关了多少人?”

    “多的时候成百上千,少的时候也有好几十。”小妖很是得意。

    “谁人胆大包天,竟敢违反大王意愿,被关于此地,实乃罪有应得。”八戒满脸义愤填膺,明似责骂,实为反问。

    那小妖果然上当,它用手里的大刀指着地道出口方向,道:“多是周围村庄里的无知刁民,公然违抗大王旨意,才被抓来此处。”

    “此地如此寒冷,他们怕是活不成了。”八戒脸上虽然平静,心里却尤为担心。

    “正是如此,一般抓进来,不出三天便冷死了,小爷看守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活出一周的。”小妖语气平静,在它看来,死个人跟踩死一只蚂蚁毫无区别。

    “闻得大王昨日从清塘村抓来了……”

    八戒步步为营,本想趁机打听雪雯父母的情况,哪料那小妖闻言立刻提高了警惕,未等八戒说完,便恶狠狠地喝叱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活腻了么?”

    “小哥息怒,在下只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八戒连忙和声解释。

    端油灯的小妖不再搭理八戒,转身对另一个小妖道:“走,咱们到门口喝酒去。”

    另一个小妖摇摇头,道:“豹三哥刚才再三吩咐,要好好看着这猪八戒,别让他跑了,否则我们都要掉脑袋的。”

    端油灯的小妖指着八戒道:“这笨猪头关在笼子里,你还怕他跑了不成。”

    另一个小妖依然不为所动,道:“有我们在这里,他自然逃不掉,只怕……”

    “如此坚固的笼子,我就是长了翅膀,也断然逃不出去。”八戒瞅准时机插了一句。

    “闭嘴。”端油灯的小妖抡起大刀“哐”地拍了一下铁笼子,然后转身问另一个小妖:“只怕什么?”

    “只怕豹三哥前来查看。”另一个小妖说出了心里的顾虑。

    端油灯的小妖不以为然地干笑了几声,道:“豹三哥现在正与大王在玄室喝酒庆祝,那有闲功夫来查看咱们。”

    另一个小妖闻言有些动摇,没再言语。

    “凭什么他们都在玄室大吃大喝,却把咱们留在这劳什子地方,走!”端油灯的小妖一脸怨气,说完便拉着另一个小妖出去了。

    “你给小爷老实呆着!”门口传来小妖嚣张的喝斥声。接着便是“哐啷”一声,铁门关上了,石室里再次暗了下来。

    八戒小心翼翼地掏出钉耙,撬开了罩住自己的生铁笼子,然后走到门边,施法打开石室的铁门。两个小妖正在石室门口的火堆旁喝酒划拳,不亦乐乎,见到突然出现的八戒,均大惊失色,还未等它们反应过来,便被八戒闪电般出手制住了。

    八戒制住了他们,不及多想,立刻施展法术往其它石室而去,那些看守石室的小妖,自然不是八戒的对手,顷刻功夫,几十个小妖皆被八戒一一制住。

    八戒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从石壁上取下一盏油灯,一间挨一间的打开石室,救出关在里面的百姓。每间石室里通常关着几十人,但他们大多不堪严寒,已然死去。本就不大的石室之内,满是尸体和白骨。便是那些活着的人们,也是一脸惶恐,其间很多俨然已经被吓得傻了,而活着的,不过是一具肉体罢了,他们心灵所遭受的折磨,只怕无法治愈。

    八戒掐指算了算,关押百姓的石室一共有六十来间,总共关了不下千人,但现在还活着的,却只有区区七人。八戒未曾见过雪雯的爹娘,自然也不知他们是否在活着的七人之中,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怕凶多吉少。

    事关紧急,八戒不及多问,立刻吩咐他们跟着自己,沿着暗道往外急行。

    此处暂且按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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