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八戒早早走了。
雪雯起床后,发现自己的枕头已然湿了大半。
她匆匆吃了早餐,把泪湿的枕头晾到了屋外,然后往李府而去了。
雪雯赶到李府之时,八戒正陪着李茹水散步。
两人行着行着,李茹水突然扭头对着八戒傻笑道:“抱,抱抱。”
八戒想及男女授受不亲,本想拒绝。但又想到王郎中曾经叮嘱自己,在治疗过程中,凡事无论大小,都要尽量依了茹水,莫让其心生挫折感,否则于病无利。
八戒心下一横,便将茹水揽入了怀中。
“我好喜欢你,你喜欢我吗?”李茹水依在八戒怀里,天真地问道。
“当然喜欢,我也好喜欢你。”八戒立刻答道。
“真的?”李茹水睁大着眼睛。
八戒点点头,“真的。”
……
雪雯再也看不下去,她狼狈地逃出了李府,逃回了云栈洞。悲伤的泪水,撒了一路。
她绕着云栈洞不停地转圈,最终也没有进去,她害怕看到里面那些熟悉的东西。等到走得累了,她便坐在云栈洞门口的空地上,茫然地看着前面风吹草低,看着头顶飞鸟飞过。她的脑袋里一片茫然,她感觉自己犹如行尸走肉,都快要失去了知觉。
雪雯想了很久很久,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使得天蓬哥变了心;想不通为何自己努力千年,却也不及李小姐嫣然一笑。她越想越糊涂,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后来,她想得累了,便什么也不想了。再后来,她累得睡着了,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晚八戒回来之时,不见屋里点灯,便以为是雪雯独自睡了。哪料进屋点灯一看,床上却不见雪雯,在屋里找了几圈,也没见着半个人影。千呼万唤,也不见半点回应。
八戒焦急万分,立刻跑到屋外,一边喊一边四处寻找。很快,他便在屋外的一块大石头旁边找到了雪雯。雪雯侧身趴到那块大石头上,睡得正香。
此情此景,让八戒又是愧欠又是怜惜,他立刻俯身抱起雪雯,快步往屋里而去。
“天蓬哥。”八戒刚要准备将雪雯放到床上,雪雯便醒了过来。
八戒低头看着怀里的雪雯,像一只兔子,温顺而惹人怜爱,便柔声道:“雪雯妹子,你怎的在外面睡了?”
雪雯缓缓地睁眼看着八戒,有气无力地答道:“我在屋外坐着,不知怎的便睡着了。”
“雪雯妹子,你这样睡在外面,也不怕着了凉,坏了身子,往后万万不可如此了。”八戒的语气里怜惜与责怪并存。
雪雯微微地点了点头。
八戒将雪雯放到床上,看着她虚弱的样子,想到她几月来独自守在此处,孤苦伶仃,心里愈发觉得愧欠,便柔声道:“雪雯妹子,我这日日外出,也未曾陪你一天半日,让你受苦了。”
雪雯若有深意地看了八戒一眼,道:“天蓬哥不必客气,只要你高兴就好。”
两人言了几句之后。八戒起身取了上次采回的莲子,再加以百合,一起熬了莲子百合汤与雪雯喝下。这汤本有清心宁神之效,再加之雪雯困乏至极,所以雪雯喝了之后,不久便再度睡着了。待雪雯睡得踏实之后,八戒方才睡下。
八戒躺在雪雯旁边,端详着熟睡中的雪雯,不觉间又想起了李茹水。雪雯美丽而贤惠,有着嫦娥一样沧桑而幽怨的眼神;茹水才貌双全,有着高翠兰一样清澈如水的眼眸。他陪着雪雯之时,便会想念茹水,陪着茹水之时,又会想起雪雯。这两位红尘少有的女子,让他时刻忍受着相思的煎熬,让他的内心不断地挣扎和徘徊,不知该何去何从。
人们都知道,无权选择往往令人非常痛苦,又哪里知道,无从选择才是痛苦的极致。所以,选择是一把双刃剑,有时候让人幸福无比,有时候却令人痛苦不堪。换句话说,有得选并不一定是好事,没得选也不一定是坏事。如若不信,看看此刻的八戒,也就明白了。
翌日清晨,八戒起床之时,雪雯却还酣睡如昨。她实在太累了,也许不仅仅是累,而是身心疲惫。
八戒煮好了早餐放在锅里,又在雪雯的身上添了一床被子,才依依出门而去。
八戒刚到李府,李盛宗与王郎中便前来相寻,说是有要事相商。
王郎中将自己所想仔细言了一番。大概意思是说事至如今,李小姐的病已经好了大半。现在需要适时地作出一件令茹水喜出望外之事,使其精神受到强烈刺激,便可唤回本心。
八戒听完后,连赞带问道:“王郎中所言极是,只是,不知何事才能达到郎中所言之效。”
“法子倒是有一个,只是……”王郎中看了看李盛宗,又看了看八戒,欲言又止。
八戒见得王郎中表情为难,似有难言之隐,于是道:“王郎中,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但说无妨,只要在下力所能及,万无推迟之理。”
李盛宗也私下做了个手势,示意王郎中但说无妨。
王郎中见状,便吞吞吐吐,将治疗之法道了出来。
其法大意是由李府雇来媒婆,备上彩礼,然后八戒假意向李府求亲。李盛宗夫妇欣然答应。此过程皆当着茹水之面,以此刺激于她,助其找回本心。
此事本是由李盛宗夫妇与王郎中共同商议而来,但以李盛宗夫妇的身份,不便向八戒开口。权衡之下,便让王郎中来与八戒说起。
八戒听了,低头沉思而未作回答。
“朱公子,小姐因爱慕公子而犯相思之疾,此番美梦得圆,必定大受刺激,进而找回本心。”王郎中生怕八戒不答应,继续道。
八戒稍一琢磨,觉得此法虽稍显荒谬,却也不无道理。只要能救回茹水,倒也无妨一试,如此一想,遂欣然应下。
“多谢朱公子。”王郎中见得八戒答应,欣喜道。
“多谢朱公子,公子对我李家的恩德,李盛宗没齿难忘!”李盛宗也起身说道。
“不必客气!”八戒泰然道。
“朱公子,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该如何言说才好。”王郎中突然话锋一转。
“郎中请直言。”八戒立刻道。
王郎中清了清了喉咙,道:“朱公子是个爽快人,那在下便直言了。小姐现在虽神志不清,但为保万无一失。还请朱公子做出个诚心求亲的态势,莫要一时疏忽,让她瞧出了破绽,那便功亏于溃,得不偿失了。”
“郎中尽可放心,在下既然应了此事,自当尽力而为。”八戒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