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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此刻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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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迩噎住。

    向来不动如山的脸庞此刻却有崩裂之态。

    他张了张嘴,正要出声辩解,却见对面站着的李斯彤本就怒目而视,这一刹竟然已经咬牙切齿,箭步向前,展臂直朝自己面门而来,大有杀而后快的架势。

    夏迩怔愣在原地。

    非但没有反抗,反而认命地轻合上眼,之前一直心如擂鼓,这会儿却平静如水

    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里。

    那本该迅猛如风的动作在闭眼的瞬息,变成了一帧一帧慢放,所有声音都在耳畔化为静谧

    他心里未免生出了几分不舍的悲切。

    可就在以为会在迎面而来的一击之下走向生命尽头的时候,时间的流速仿佛又骤然复原。

    有尖锐的箭鸣从后方由远及近,但终究不敌她带着呼啸的动作之快。

    只有决断又坚定的一握,竟生生徒手攥住了一柄飞射而来的长箭。

    忽然被制住的箭身猛烈抽动着空气,就紧贴着少年面颊,在他耳侧发出震耳欲聋的弹响。

    当事人还在发愣。

    是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怒极大吼:“你想死吗”

    夏迩这才回神,睁开眼,看到那张气到通红的小圆脸,此刻正面目狰狞地瞪着自己。

    “你活腻了还是痴了呆了啊怎么躲都不知道躲”

    他这才转脸朝向耳朵被震聋的左侧,看到她还死死握着那柄凤凰翎的飞箭,指缝里却有刺目的猩红顺着攥得发白的掌边纹理汩汩流到手腕。

    下意识又愣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清醒,夏迩却还是有些木楞地呆呆道:“你受伤了”

    说着,双手要去捧她的右臂,却不想被李斯彤一把挥开。

    眼看那样还带着温热的血珠就像断了线的石榴石手串般,在半空中被甩出一道弧线后,纷乱地落下。

    她说:“对,我的手就是为了救你这个骗子才会受伤。”

    李斯彤抿了抿唇,掌心的疼痛还是不能缓和胸腔中的烦躁和恼火,只能扬手把那根箭朝一旁的一棵粗壮树木的枝干上狠狠扎了下去,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

    箭没断,可那树却不幸被扎了个对穿。

    “呃”

    泄愤地闷哼一声,她又蹙着眉心瞪了一眼边上呆呆看着自己手足无措的夏迩,再次豪迈地甩了甩自己仍在流血的掌心,然后骂骂咧咧抬脚,往回走了。

    走了没两步,李斯彤回头看看,见狗子此刻果然是犯了错误的小狗一般,一对深眸闪着可怜兮兮的光。她瘪瘪嘴,使了个眼色,就转头又走了。

    夏迩得了指示,垂着脑袋,远远跟上,并不敢靠她太近。

    一边往回走一边不忘捡起地上的干柴,在李斯彤看不到的地方他脸上并没有刚才那样无辜又可怜的神色。夏迩心事重重,表情凝重,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处心积虑的狼族的阴戾气势。

    两个人前后走回驻扎地,魔王立刻就注意到李斯彤捏起的右拳。

    暗红色干涸的血迹凝结成块,丑陋又肮脏,因为流淌的方向而在她手背上汇集为一块刺目的红斑。

    “你受伤了”他说话的当下,不由自主心里已经揪紧。

    不过没等他走近去关心,听了这话的聂伽蓦立马放下第三份拆开包装袋的碗面,第一个冲到了领队面前,关心的语气难免有些夸张:“我的天,这是怎么了”她扒着那只手左看右看,手心手臂都好好检查了一遍,确认的确是受伤了。

    满是血污的手心里是一道狰狞的伤口,像是擦伤却又很深,局部还有灼烧的痕迹,好大一块皮肉被生生磨去,看到几可见骨的肌肉组织。

    所幸血已经被李斯彤用术法结出一层薄而透明的白晶封住伤处从而止住,不再流了。

    “你们遇到了敌袭”聂伽蓦难以置信。

    领队有多么的逆天强大,她很清楚。

    李斯彤是天赋型的坦克,耐打扛揍全凭可以随心硬质化的那具身体。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把自己全方位兼顾成无坚不摧的堡垒,任凭什么强度的暴击都能够滴血无伤。但为了保证行动的敏捷性,她倒是不会随时随地保持金刚石体质,而是除开要害部位外,在战斗时即时幻化,会刻意用硬质化后的防守体位去扛伤害。

    他们大意了。

    一定是有人趁她不备,发起了奇袭,才会让几乎很少受伤的李斯彤伤得这么深。

    李斯彤没有立刻回答。

    于是聂伽蓦看向了夏迩。

    还没等得及他开口说话,就被魔王冷厉声线的质问打断:

    “斯彤的惯用手受伤这么重,你却毫发无伤”

    黑少年的脸再度病态苍白,垂下眼帘,鸦羽般的睫毛和他略长的额发一道,在失去血色的面容上投下阴影。那表情就足以说明,李斯彤的伤确实都是因他而起,责无旁贷,无从辩白。

    “夏迩”聂伽蓦虚起眼,不敢相信忠犬能舍得眼看心上人流血受伤。

    “没他的事。”李斯彤的表情很平淡,甚至仿佛只是其他人都在大惊小怪,“可能是林间有人狩猎,错把我们当做了魔兽。我只是情急之下想把夏迩推开,忘记防御而已。”

    “不怪夏迩。”

    她说完,面若死灰的黑少年表情诧异,显然并没有想到他们先前一触即发的矛盾回到营地后,就只是这样而已。

    魔王听了,也不会轻易认为夏迩就不必为此负责。

    他早对李斯彤这两所谓的队友一肚子意见,说着是个集体,其实苦活儿累活儿危险活儿,不都是她自己亲力亲为。那一男一女,无非就是投机取巧的贪生怕死之徒,占尽了便宜,还能放任她为自己挡箭受伤

    “他自己大意也是咎由自取,受伤也是学艺不精,活该”说着,阿尔芒德不知怎么的,火气越烧越旺,却对着伤患发起了火来,“你是他的什么人,到底是领队还是这家伙的亲娘连防御都来不及做,就是说当时你根本无暇思考,下意识推开了他,那要当时一箭冲着心口去了呢我现在还能在这里看到你么”

    他双手握拳,浑身发抖,似乎已经想到了那副景象,整个人下意识地有些脱力。

    他更想到了她那一身堪称无敌的防御力其实也是双刃剑。正因为无敌,所以才让她有些盲目莽撞,才会下意识地什么都不想,任何时候都理所当然往前冲,用自己的身躯做盾,用自己的拳头做矛,毫不犹豫地为其他人挡住攻击。这种长久以来骨子里的潜移默化,不单单令李斯彤变成了战场上不畏生死的英雄,也助长了她在生活中没有来由的担当。

    她好像习惯了勇往直前,习惯了作为庇护,习惯了隐藏自己真正的欲望和情绪,哄自己开心,哄林晓丽开心,哄夏迩,哄聂伽蓦,甚至是哄他只通过电话知道存在的那两个人类上级。

    就连跟他冷战,也只是最简单的沉默和无视,不像其他人会用言语或是肢体表达极端的情绪。

    就好像

    她其实没有心。

    可她真的没有心吗

    魔王想到她为了千年之前的魔王就能自小守在自己身边,又想到她为了那狼妖的安危下意识地就用血肉之躯去替他挡

    站在原地只是短暂几秒,他就一个人想了这么多,脸上的怒气却始终微消。比起刚才单纯的愤懑,这会儿有更多了几分酸涩的不甘心。

    “你这人怎么回事”聂伽蓦却看不下去了。

    她当然也心疼领队受伤,可一个是斯彤一个是夏迩,两个人都是最重要的伙伴,谁都重要,谁受伤她都不舍得。更因为她看不下去魔王这没头没尾的火气一股脑儿撒在了伤患身上这还没成婚呢,恶狠狠管人的架势都摆出来了

    “斯彤愿意给谁挡都是她的自由。别说她现在人好端端没什么大碍,就是真的丢了性命,那也是她自己的性命,你管得着吗要我说,还是你这魔王做得窝囊,可怜兮兮连丁点儿排场都没有,不知道还以为已经倒了台呢但凡你有点儿出息,有卫兵和侍从接应,咱们用得着在这儿风餐露宿,斯彤还会被猎人误伤吗要我说,这一切都怪你不是你要带走领队,说她是什么魔王未婚妻,咱们在人间界挺好”

    那烈焰红唇就跟连珠炮似的,一连串儿嘚吧嘚,压根儿没给魔王反驳的空隙。

    而当事人显然也被这机关枪连射给整懵了,等聂伽蓦收声闭嘴,他只是沉默地看向李斯彤,似乎想在她的表情里找到证据,证明至少她不是这么想自己。

    无奈风暴中心的李斯彤像有心事。

    她其实从被魔王吼的时候就一直在走神,别说聂伽蓦说了什么,就连刚刚自己是箭靶子的时候也完全左耳进右耳出,一点儿有效信息都没接收。

    抬起眼,她重拾起意识,便也接着自己仅存的记忆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

    “不怪夏迩。”

    “”

    阿尔芒德怔住了。

    此刻这句话说是在帮狼妖辩解,听起来更像是表明立场。

    这一届的魔王是我罩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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