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烟在黑暗中等了很久，终于等来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楚图封的身高有一米九多，再加上骨架大，肉也多，背着光走近休息室的时候，姜烟觉得自己在看科幻片。
“来了？”她仰头笑了笑，撑着手臂歪着头。
“你知道是我？”楚图封看着她半点都不意外的表情，心里猛然间沉了沉。
他只是申请了会面，但姜烟显然早就知道他会来。
“啪。”
她掏出一个U盘往桌上一拍，抬头看向楚图封。
“你那么想要，怎么会不来。”清冷的嗓音里染了几分笑意，顿时连眉眼都生了不少，在暗室里闪着，像夜晚的猫。
楚图封的脊背骤然僵了僵，神色不定地盯着姜烟，半晌道：“姜小姐是个聪明人。”
她竟然能猜到，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谢谢，不过这话我听腻了。”姜烟食指抵上U盘，绕着它在桌面上转圈，眼神微斜，“楚先生应该是很喜欢交易的，否则也不会跟陆云溪做了这个交易，想置我于死地了。不如我也和你做个交易怎么样？”
楚图封越听越骇然，眼里的神色浮动片刻，又迅速被他按下。
姜烟也不急，慢慢等着他的回答，小小的U盘在那双纤细的手里翻飞反复，玩得不亦乐乎，看得楚图封的视线愈发火热。
他走南闯北这么久，见过无数种人，在姜烟卸下面具的那一刻就知道，坦诚相对才是博弈的最佳方法，所以也没有想要否认。
“你说说看。”他终于开口。
姜烟勾唇，“其实也简单，我给你这个，你让我出去。”
楚图封扬眉，“现在林清湘已经明着放话，她迟早有办法让你认了这份罪，我跟她杠上，不是自寻死路吗？姜烟，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说这么严重，听了真让人心里发慌。”她缓缓靠在椅背上，抓着U盘的手动着，“我原本是留着这个东西保命的，提前拿出来已经很不开心。你信不信我现在去联系冯开德，他会很乐意跟我完成这个交易？”
冯开德……
楚图封眼睛骤然一缩。
“到时候他拿着这个一上交，就没你楚图封什么事了吧？”姜烟笑吟吟道。
楚图封抿唇，倾了倾身子，“上面那位不好惹，你怎么知道交了之后就是功德一件？也许会被怀疑上呢？”
果然背后有人。
姜烟心里思忖，不动声色继续道：“这U盘里是陆召整个实验室的资料，我看这玩意儿应该没个十几年积累不下来，拷贝之后实验室就爆炸了，也就是说……我手里是独一份，明白吗楚先生？”
楚图封眼底蓦地蹿起了火焰。
独一份……他要是拿到了，还愁没有门路进实验室吗？
姜烟盯着他贪婪的神色，在这张脸上看见了那时候实验室研究人员的脸，心里冷嗤，果然实验室里招的都是这种货色。
“我耐心不多。”姜烟冷下脸，“你出去之后找到冯开德，去和幕后的人联系，这才是利益最大化，相信你不会蠢到分析不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要是不答应，我自然有其他办法出去，毕竟想要这东西的人可海了去了，您说呢？”
她顿了顿，起身。
没走两步，身后的人就急急出声了。
“我答应！”
姜烟回头，“好，那就按我说的做吧。”
她连续说了几个条件，根本不带犹豫的，楚图封越听越觉得自己被她给套进去了，但又不得不承认东西在她手上，这圈套他也是跳得心甘情愿。
“只要让你出去就行？”楚图封压低声音道。
姜烟点头：“明天晚上，你安排死囚进来替代我，出去之后我会把U盘给你。”
楚图封思索片刻，点了头。
他看着姜烟渐渐走远的身影，唇角牵起了一抹冷笑。
还是太年轻了啊。
让她出去，到时候她就算是换个身份，能瞒得过林清湘么？既然下了狠手，他就不介意再弄死一个。
到时候U盘到手，姜烟“畏罪自杀”，也不是新鲜的事情。
……
姜烟开门，被狱警带进了房间，发现路线不对，转头问道：“我不是单人间吗？”
“换了。”狱警伸手将门关上。
姜烟这次转头，看见双人间里已经站了一人，背对着她坐在床上，背影有些熟悉，此刻懒洋洋的。
“终于来了啊。”嘶哑的腔调响起，带着几分威胁。
姜烟蹙眉——声音更熟悉了。
“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嗯？”那人转过身来。
刀疤横贯整张脸，本来应该十分狰狞，但配上此刻惊愕的表情，竟然多出了几分滑稽。
“怎么是你？！”刀疤女颤了颤，声调都变了，隔空伸手指着姜烟。
姜烟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往床上一坐，惊得刀疤女瞬间跳了起来，贴上墙，表情惊恐。
“你该不会又接活儿了吧？”姜烟靠着床往后坐了坐，有些嫌弃地瞥了她一眼。
刀疤女咬牙，眼眶里差点溢出泪来。
什么叫“又”？！她总共就接了两次！次次都碰上她？！
“你到底惹了什么人？”刀疤女的手指在半空中抖着，“为什么这么多人想弄你？”
她不过就是想在出狱之前给自己攒点生活成本吗？平时最多也就干点恐吓的勾当，一次都没见过血！老天爷这是给她渡劫呢？？
“坐吧。”姜烟看她满头是汗的样子，十分体恤地拍了拍床。
刀疤女警惕起来，站着不动。
“怎么，你还想打？”姜烟挑眉。
“那我还是坐吧。”刀疤女移动过来，步伐迅速。
姜烟看着她的动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还真练过。”
“那当然！没点真本事我敢拦这活儿吗？”刀疤女挺起胸膛，但瞬间又泄了气，“谁知道一连两次都遇上你……”
“这次和上次是同一个雇主？”姜烟问。
“是啊。”刀疤女顺口就卖了雇主，她知道自己不说，面前这女人也会有办法让她说，还不如趁早卖了，少吃点苦头。
“早知道我就问问是谁了！”刀疤女又小声嘀咕，“我还说你有这能耐，不至于再进来一次啊……谁知道啊，真他妈赶上了……”
她话说得糙，隐约听出了点市井的味道，再加上说话时摇头晃脑扭腰肢的动作，倒让姜烟想起了一些人。
“你怎么进来的？”姜烟问。
刀疤女眯眼，随后摇头道：“这不能说，这年头精彩的故事都卖钱的。”
“很缺钱？”
“不缺钱我找这份死？”
“行，等你出去了，我给你听故事的钱。”姜烟支起手，靠墙动作十分优雅。
“真的？我还有两个月就出去了，你别骗我！”
“嗯，你来。”姜烟勾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