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的事情了。”
“是啊好久了。”
然后,电话两端都是沉默,只有空气的声音氤氲弥漫。
被动的沉重感,顾清朗被自己的冲动搞到难堪无比,进也不是,退也不行。
费木分明已经不愿意再跟她联系,原因未明,也许不需要原因,自取其辱。
差点脱口而出,问他为什么深夜送药,为什么百般关照,为什么彻夜帮忙写稿
还应该问:为什么曾经一起喝过酒,看过戏,聊过天,甚至开过玩笑的“朋友”,他可以如此随意地把她丢弃在荒郊野外呢
因为她生病吗像一只被嫌弃的老猫,前一秒摩挲了几下杂毛,后一秒就一脚踢到户外去了
这些话怎么问的出口已经羞辱至此,还要去问个究竟
手一滑,不知道怎么,手机居然掉入浴池。
苍天。
顾清朗立刻慌乱地伸手去摸手机,太恐怖了手机就像是沉入大海的肥皂,该死,为什么搞这么多肥皂泡
顾清朗手忙脚乱地抓了浴巾披在身上,两手去摸手机,摸来摸去都找不到,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放水再找。
糟糕了,手机进水,报废了吧晚上要是女老板打电话来开会怎么办
浴缸里的水放完之后,手机终于浮出水面,机身沾着肥皂泡,屏幕已经熄灭,看起来是报废无疑了。
这真是tmd太背了。
手机报废是一件多麻烦的事
就算第二天一早去买个新机器,还要去补卡,补完卡,资料有没有存储还不知道谁知道手机会突然坏掉
难道是手机有灵气,被她的尴尬给囧死,忍不住投河自尽了
手机都比她有骨气。
瘫坐在地上,整个夜晚都变得无意义。
也好,难得安静的夜晚,没有费木的烦恼,不必接女老板神经兮兮的夜半来电,没有无聊的朋友圈可刷,也不用搭理任何人,闺蜜群里的消息也不用回复消失一夜,世界照旧会转,根本不会存在任何损失。
破罐子破摔地冲了个澡,浑身肥皂泡冲干净,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坐在镜子前面发了半天呆,伸手习惯性想拿手机,抓起来才意识到手机阵亡了,有点幸灾乐祸地放回去。
费木肯定很意外吧
话说了一半就挂了,然后人间蒸发
不,他不会意外,他甚至都没有存她的号码,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不可能在意的关系。
还是工作吧。
打开电脑,word自动弹出来,下午写的稿子,还没来得及修改。
自从费木帮她竖立了超级才女形象后,她再也没写出令老板拍案叫绝的文章。
这就是事实,费木的才华高于她,她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获得了不属于自己的荣誉称号,尽管所有人都因此对她充满了期待,但是,她亲自上阵,却再也没写出同等水准的稿件。
也许因为才华有限,费木才对她如此冷淡
帮她写作的那夜,他肯定已经见识到了她的文笔,虽然规规矩矩,却毫无生机,跟他比,她只是个毫无才华的码字民工吧。
算了。
在自己还没太丢脸之际,这件事赶紧忘记吧。第二中文网 .dearzw.
还好没有贸然求婚,否则真是钻进地缝死去都无法挽回的耻辱了。
门铃响,有些奇怪这么晚了,谁会来
快递外卖还是检查水表的
顾清朗一脸厌烦地打开门,她看到了费木。
费木
费木在门外
简直是过山车一样的情绪扭转,顾清朗意外到叫起来。
“怎么是你”
“怎么忽然挂断电话,关机”
“手机掉进了水池”顾清朗瞠目结舌,没好意思说掉入浴池。
“啊我以为哦,没什么。“费木笑起来,嘴角有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真好看。
“你怎么来了“顾清朗的智商又跌到了负数,居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费木楞了一下,显然也有些意外,他说:“打电话的时候,刚好经过你家附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上来看看。”
“上次好像也是。”
“上次”
“上次打电话,我生病,你正好经过附近,给我送了药。”
“啊。”费木似乎完全不记得了,经过顾清朗的提醒,他一下子想了起来,笑了。
费木的突然到来,让顾清朗完全乱了阵脚,之前的感受此时全部被惊讶给冲淡。
“饿吗出去吃点东西”费木问。
“好啊”顾清朗几乎不假思索,立刻就答应了。
如此自然,如此轻松,如此惬意,就像两个熟识的老友,万分默契,一拍即合。
深夜的街上,依然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费木开着车,载着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干,浑身散发着沐浴露香气的顾清朗,漫无目的地行驶着,两个人都没说话,似乎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车里放着广播,dj在声嘶力竭地为新歌们打榜,歌手们声嘶力竭地表达着虚假的情感,听得人尴尬症都犯了。
费木开着车,一言不发,顾清朗想起了亡命天涯的雌雄大盗邦妮和克莱德,哈哈,内心的狂野有时候也蛮可爱的,突破一切去实现某些不现实,也是一种挑战,想到这里,顾清朗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费木有点惊讶地看了一眼顾清朗,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觉得很好笑。”
“手机掉进水池”
“嗯不。”越发觉得好笑,笑得有点绷不住。
“嗯“费木开着车,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顾清朗,不知道她何事这么开心。
“没什么,别管我。”顾清朗说完,想到老妈的惊恐的脸,想到风尔夏和尼雅意外的脸,越想越好笑,完全无法控制了。
费木有些不知所措,默默地开了一会,竟然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顾清朗的手背上。
这一个动作如此轻柔和礼貌,似有非无,却一下子让顾清朗停止了傻笑。
如此亲密的动作,竟然毫无防备,如此轻巧地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