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个月里，曾言言出差了两次。从湖南回来后不久，又去了一趟重庆讲课。这让她心里觉得有点慌张。每次出差，一前一后都要至少两三天不能工作，于是，她去找了一趟杨筱歆。“杨总，我不太知道这样好不好”“觉得辛苦了”曾言言忙摇头。她总不好说，我总是借着上班的时间去外地讲课，顺便旅游，这样到底你会不会生气吧。“我只是觉得自从参加比赛以后，好像变成了一个负担，本来想着给上海挣个荣誉还挺高兴，没给你丢脸。但是，又要去给别的分公司讲课，他们又不发我工资，就觉得不太好。”这本也是杨筱歆一开始，接到那些电话时候的感觉。把曾言言派出去比赛，是要锻炼她一下，毕竟她是个一点点成长起来的干部，有点像是从学校里毕业就任教的老师，专业技能也许没什么毛病，可身上还延续着些学生气。“工作”是一种心理上的重新认知，这是需要一个契机来开启的。如果不快速把她丢到一个不太一样的环境中去感受，可能她自己要摸索很久。当然她也相信，曾言言的表现不会太差，进前十是没问题的。可这次她的确让自己有些意想不到。第三名不是最耀眼的名次，但是这次曾言言胜在，她竞技时候的分数虽然没有胜过对手，全程的表现却非常吸引眼球，尤其是最后那场演讲的内容，极其打动人。决赛是全公司同步在电视直播上围观的，就连蒋贵宏都不得不赞叹，“我们讲得就是让人愿意听，接地气啊”。杨筱歆和祁晖算是冷静的旁观者，某几句话也让他们禁不住心里一颤，频频交换欣赏的眼神。这突如其来的荣誉之后，也就带来了一个小小的麻烦自家的宝贝，被大家觊觎上了。毛卜凡打电话过来问她“借”曾言言，杨筱歆是一百个愿意的，当时她还在电话里和毛卜凡“交易”：“毛老师，以后您这里有好的课程，多给上分两个名额啊，一周以内的培训，我总是能把人手安排得过来的。”可那些分公司想要请曾言言去分享，多少让她觉得别扭。这件事，有一次江耀东和她开完会之后，她还借机吐槽了一番。江耀东对曾言言的印象不错：“这个孩子有一点和你很像，憋着一股劲想做的事，能磨。不过就是心思太细，性子软了点。”“老陆那里不是一直说想再招个培训经理吗，现在兼着管培训的，他不怎么满意。哦，把我们老师请去讲了一天的课还不够，还想来要培训管理办法那你给我们上分多发一份培训的工资得了。”“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怎么，有点忙不过来了给你们再加个培训headcount，行不行啊”江耀东也是在思考目前培训的编制，还是有些不够，但其实给分公司加1到2个人，还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动的心思是治本，“其实我有个想头，是希望你帮我的，但还没想得太清楚。全国的专职和兼职讲师，培训部光负责分层级的各种培训都有点忙不过来了，尤其是兼职讲师，都是业务团队，怎么用好你有什么想法”如果全国的培训资源变成一盘棋，那么，倒的确不必太在意眼前这一些小小的付出了。杨筱歆和毛卜凡后来也打了一通很长的电话聊这个话题，可能又是一场变革即将来临。既然想通了资源互换的意义，杨筱歆对曾言言的要求就是只要她能把培训部的工作安排好，身体也吃得消，出差这件事她自己衡量。言下之意，到颇有点鼓励的意味。不过杨筱歆也提醒曾言言，有些分公司是非常“拎得清”的，出差一趟，行程安排得相对轻松，也好吃好喝地把她当贵宾招待；而其中有一些机构，真觉得免费用一下别家公司的劳动力，反正差旅走的科目最终也是不占业务的费用，相当于几乎不花钱。最“小气”的一家，曾言言的早餐是酒店送的，中午在分公司的食堂吃了顿办公餐，晚上客气了一句“我随便吃点就可以，要减肥”，结果人家顺着杆子往上爬，直接送来了一份水果切拼盘。其实曾言言对于吃吃喝喝甚至有没有课时“辛苦费”是不那么在意，不过能在兄弟公司请她吃饭的时候，和他们聊聊渠道的培训以及业务开展的模式，也是挺大的收获。杨筱歆说过一句话，舍不得花钱铺渠道和做培训，业务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果不其然，那家对费用无比节俭的分公司，一共请曾言言去讲了两次课，几乎已经把破零培训怎么做以及高端客户的成功案例都给讲透了，他们的业务，还是没能逃脱倒数前三的命运。不过，和重庆分公司以及深圳分公司聊过之后，曾言言对于培训部的工作，真的是有了新的想法。甚至，心里蠢蠢欲动，和杨筱歆商量一下培训讲师的考核和绩效发放，有没有必要也进行一番改革。在深圳分公司，她是呆得最久的，因为离香港近。深分的老总很早就和杨筱歆打过招呼了，所以曾言言的行程是，周六晚飞到深圳，休息一下，周日由渠道经理带她去香港转了转，周一下午才又从罗湖过关，和要培训的招行理财经理，在大梅沙附近的一家酒店回合，一起吃了晚饭，提前熟悉起来。周二和周三，分别是上午交流座谈，下午有两个小时的培训，然后周四一上午，才让曾言言飞回了上海。那是曾言言第一次意识到，银保做业务，比想象中有钱得多。接待她的，是深圳的培训总沈嘉杰。一开始她还没搞清楚沈嘉杰的级别，以为是分公司的老总兼着培训部，在zr，一些业务量比较小的机构，为了节省人力成本，尽可能精简架构，也是有这样的安排的。后来一聊才知道，深圳的体量和上海也差不多，而且内勤的人数并不少，而培训负责人真的是总监，而不是客气的称谓。因为整个深圳，除了纯粹的渠道总监以外，培训部的所有成员，都是“半外勤”模式。沈嘉杰如果不算任何绩效奖金，他每个月的固定薪资，说出来曾言言是绝不敢相信的。深圳这个城市，消费水平绝对不会比上海低，而他一个培训部的主管，底薪才9000块不过曾言言也不会天真到以为他是因为情怀而留在这里的，毕竟他是开着自己的bmw来接曾言言的。沈嘉杰真的不是个富二代，在zr工作了13年，目前月薪平均可以有，因为，他要为深圳分公司的全部期交业务负责。深圳分公司实行的是双渠道总监模式，除了业务支持部的经理，分公司的银保老总是第一责任人，然后业务渠道总监和培训总监共同对所有的期交业务负责，而培训讲师则划归到大区，和营业部经理一起对渠道业务负责。他们的绩效分配是，趸交业务外勤总监及内勤总监八二分佣金，而期交业务，内勤能分到的比例高达四成当然，这其中会有一些细节上的调整，比如外勤不管达成率多少，佣金都是不打折的，而内勤的佣金，必须在指标完成40以上的时候才发放，完成80以上则不打折曾言言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开培训会议的时候，深圳分公司汇报的渠道培训场次，几乎是其他机构的10倍因为这相当于他们全身心扑在渠道里，想办法做业务赚钱啊。出发去香港的时候，沈嘉杰给曾言言塞了个红包，把她吓得恨不得立马飞回去。“沈总，这样我没法在深圳呆了。”沈嘉杰笑了笑：“这是我们方总和你们杨总说过的，你可以问问。其实我们深圳请讲师都是这样，培训是产生价值的嘛。”虽说这么问一问的确是非常尴尬，曾言言还是不得不给杨筱歆打了个电话，结果对方笑嘻嘻地说，就当是她的出差津贴。口袋里揣着那烫人的2000块，曾言言有些恍惚。“就当是你在香港买点化妆品和糕点拿回去送同事吧。”沈嘉杰这么说。他还让曾言言给杨筱歆带了一套香奈儿五号香水套装。这总算让她心里稍稍没那么紧张。毕竟这套香水的价值，比红包还重一些。送曾言言去机场的路上，沈嘉杰还是忍不住问了问曾言言上海的薪资发放模式，她当然长了个心眼，没实话实说。不过沈嘉杰似乎也不在意真相，因为对深分的培训岗来说，上海怎么发这笔费用，也不过是他们的一小部分罢了。他只是有些可惜地说：“像你们这么有能力做培训和谈客户的，如果每个月到手连3万块都没有，那也太可惜了。”坐在东航的头等舱位子上虽然是特价航班，喝着空姐特意送上的鲜榨果汁，曾言言心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培训对业务的贡献度，究竟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