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新开了一家万岛日料自助，知道的人还不多，所以即便是周末晚上的黄金时间，还是有大把位子让林逸和曾言言来选。“想坐榻榻米还是就外面的桌子”林逸请客，一开始连选座位都尊重曾言言的意见。曾言言想了半分钟，笑着说：“就坐外面吧，这样不至于窝着坐，可以多吃一点。”其实今天的约会算是临时起意，好在是周五，保险公司可以穿休闲装上班的日子。不然曾言言高跟鞋和职业装来吃自助餐，实在太吃亏了。她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卫衣，颇为宽松的一条黑色棉质休闲裤，此时插在口袋里的手往外一拉，感觉衣服还有好大的空间，吃圆了肚皮也不怕的得意的模样。相比之下，林逸穿得还稍显正式。他当然没有像平时上班，一丝不苟的西装和衬衣，甚至连袖扣都搭配得极为得体，而是一件厚实的棉布休闲衬衫当做外套，里面是贴身的t恤。坐下之后，曾言言点单点得尤为爽快：“麻烦先把小青龙给我们上来，牡丹虾、鳌虾、海胆和北极贝也各来6个吧。”不到一分钟就点完第一轮菜品，林逸吃惊地问她：“你中午没吃饱吗”“你不是要聊工作吗，费脑子，很消耗体力的。”曾言言不作曾老师装扮的时候，有时带点孩子气般的顽皮。她双手捧着杯子，侧过一点点脑袋来对着林逸笑，“而且既然来吃放题，不放开肚子吃，帮老板省钱，不是对不起你的好心吗”“你点的海胆你自己消灭，我不吃这个东西。”曾言言耸耸肩：“还好它不占肚子。”一大份刺身很快就端了上来，晶莹剔透的模样，的确让人胃口大开。林逸细心地帮曾言言倒上酱油，然后自己也调匀了蘸料碟里的芥末，用筷子试了试味道，满意地点点头。此时，曾言言已经边嚼着小青龙边问：“今天这么破费，说吧，销售人员就业前景这是个什么情况，你要写论文吗”“你有没有关注过最近很火的百万医疗”万岛的小青龙的确鲜嫩可口，可惜这个不能敞开肚皮吃，每人只有半只，三四口就没有了。说话间，只见龙虾壳里只剩下三块，林逸轻轻地夹到了曾言言的碟子里。“就是那个最便宜99块钱一年，最高可以报销100万住院费的保险啊当然知道，我朋友圈都是啊。”看着自己碟子里满满的龙虾肉，曾言言心头一颤，似乎餐厅的空气变得有些闷热了，她感觉脸上似乎有些发烫。伸手召唤过服务员，要了一罐冰的可乐，放在脸颊上降温。她庆幸的是林逸正在认真地剥一只鳌虾，没有仔细看她。林逸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亲昵，他只是看出曾言言喜欢吃小青龙，单纯地想让她多吃两口，而已。“我看了相关的数据，这个百万医疗，在三个月里就积累了几万个客户。大家都是在网上买的啊。”林逸用湿毛巾擦了擦手，再拿起筷子，认认真真地把鳌虾蘸上芥末酱油。可能因为芥末没有调匀，一口下去，冲得他微微皱了皱眉，“我就是在想，那些很牛的销售，三个月到底能做多少个客户。”这个话题显然是曾言言本来根本没思考过的，她原本正在用筷子剥下烤鳕鱼的皮，把雪白滑嫩的鳕鱼肉往嘴里送，此时，筷子放在唇边都忘记放下。毫无意识地依本能咀嚼着，她脑子里也在快速计算着什么。“三个月我们曾经有个最厉害的销售姐姐，挑战每天出一单，坚持了大概不到半年。这可以说是神一样的大咖了，其他人根本做不到。甚至每个月能出三五单，都是业绩很好的人了。”“也就是说，如果按照平均水平，三个月里哪怕要做三万件保单，也至少要上千个业务还不错的业务员了吧。”林逸根据曾言言说的数，估算了一下，估计三个月能做十来单是平均水平，“天哪，这几家全部员工加起来都可能不到一百个人的小公司，居然做到了至少几千个业务员才能做到的件数啊。”曾言言思索了一会，迟疑地摇了摇头：“你这个算法不对。件保单，加起来，了不起才1000万保费对吧你看我们现在光是银保的上分，每个月可能都能做差不多这个保费量，我们的业务员，才一两百个人。”林逸点点头：“对，这就是做大单和跑数量的差别。你说的数据我算过，其实一个业务人员，每个月的保费怎么说都要好几万。对保险公司来说，业务人员的价值在于贡献保费，所以那些做出大单的人，就是公司的绩优人员。可是我觉得保险公司做百万医疗，关键不是在于收保费回来，而是快速拥有大量客户。”“所以你的意思是，这种便宜的保险，目的是获取客户”曾言言明白了林逸的分析，她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同意林逸的想法，“有点道理，这些几百块的保险，都是通过网络买到的，根本都不用业务员。对了，你们有没有算过，如果这样卖保险的话，是不是公司的成本就非常低了”林逸苦笑着摇头：“你以为精算看一看产品定价，就能算出成本吗其实我根本搞不清楚那些保险公司到底是怎么算定价的，甚至也不确定这么便宜的保费，最终保险公司会不会亏钱。”如果做这种百万医疗，其实是不赚钱的，那么快速获取大量客户，或许就是这些公司的终极目的。曾言言自己做过业务，当然知道握有客户资源，对销售来说是多么重要。她自己当年业务并不算太好，常常面对没有客户可谈的窘境，所以当时最喜欢做的，就是拿一张100块的意外卡折来向客户做介绍，至少就能拿到客户的身份证号码、手机号等信息，这样以后再联络客户，向他们销售更贵的保单，就显得顺理成章。“林逸你说，那些公司是不是只为了要客户，不在乎赚钱呢可是最终还是希望从客户身上赚到钱的吧，否则要客户干什么”曾言言一边在呢喃着这些问题，一边思考着自己过去做业务的时候，和这几年与银行的理财经理、行长们聊起的关于怎么让更多客户愿意买保险，持续地买保险的话题，心里隐约有个念头，那可能是会让接下来的保险行业不断变化的最大契机，影响力甚至远远大于zr现在正在做的高端健养项目。然而这里头还有些细节，她完全没想透，笑着摇摇头，这种事情，哪里是她这么灵光一现能想明白的呢。“我在想，这个模式和360的免费杀毒软件，有点像啊。周鸿祎说过一句话，他要的不是客户，而是用户。如果用户的基数够大的话，他们需要的商品，平台有机会提供，那不就是拥有了数量级的客户吗”林逸把自己的思索结果与曾言言分享，“你看，360不卖杀毒软件，可是他们现在做成了，虽然我也没研究过他们到底是靠什么赚钱的，可能是广告或者其他合作。反正当年我们花钱买的金山毒霸什么的，现在都听不到声音了。”“你的意思是，百万医疗相当于获取客户名单的方式真的是耶，我们当年做业务的时候，还自己花钱买过名单。那种只有一个固定电话的名单，还要好几毛钱呢。百万医疗的客户，身份证，电话什么都是最真实的，连健康情况都知道，更关键的是，名单还不用买”曾言言豁然开朗，现在她唯一的困惑，就和林逸一模一样。两人互相望了对方一眼，问道“有了这些客户资源之后，他们怎样继续卖保险赚钱呢”“他们找谁去卖保险给这些客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