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曾言言还是没有赴林逸的约会，让他一个人孤单寂寞冷地自己回家吃饭了。因为有个中学时期的好友突然约曾言言。</p>
翟娅萌和曾言言做了6年的同学，5年的邻居。初中在隔壁班，高中分到了前后座，上学放学一起走，周末会到各自家里做作业，蹭对方的饭吃。放假的时候，哪个想要溜出去玩，另一个就是很好的掩护。如果不是翟娅萌高考失误，没能和曾言言读一个大学，也许两人会又在同一个班级，毕业之后说不定还会一起去卖保险。</p>
当年翟娅萌不愿意重考，于是便去了重庆读大学，毕业之后留在那里工作了三年多，然后找到了机会调到上海分公司，才顺利回来的。后来翟娅萌结了婚，两人联系得更少了。</p>
见面的地方是曾言言选的，人民广场的南京大牌档。这家店刚开出来的时候火爆得不行，吃饭得排一个小时以上的队，现在总算是恢复了正常。</p>
一见面，曾言言就觉得翟娅萌看起来好憔悴。她本来就瘦，如今脸几乎是凹了下去，下巴尖得像是整过容。应该是没有化妆，面色显得灰黄灰黄的，看起来有好一阵子没休息好了。</p>
“你想吃什么？”曾言言当然不会直接问翟娅萌，怎么最近把自己弄成这个惨兮兮的模样，对方看起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既然是她主动约曾言言，一定会告诉自己的，只是可能这会儿还没想好怎么说吧。</p>
翟娅萌面露难色地翻了一遍菜单，轻轻说了声：“我要一碗阳春面就可以了。”</p>
曾言言有些惊讶，她看了一眼阳春面的价钱，不露声色地拿起手机来扫码，一共点了5个菜：盐水鸭、麻辣鸭血、牛腩粉丝煲、丝瓜、响油鳝丝，以及一碗阳春面和一份春卷。</p>
上菜的时候，翟娅萌看起来更欲言又止了。</p>
“我选的地方，我请客。下次再约，你挑地方你请啊。”曾言言笑着说，“孩子在家没带出来玩？”</p>
“在我妈家，我过一会就要去接。”翟娅萌即使谈到孩子，脸上也没有露出以前常有的那抹甜蜜的笑容。</p>
曾言言真有些拿不准了，她给翟娅萌夹了两块盐水鸭，迟疑着到底要不要问。</p>
终于，翟娅萌从喉咙里憋着的声音挤出了一句话：“你是在保险公司的吧？我想问你，是不是交了1000块押金，去做保险能赚到钱，然后，做不到……押金也能拿回来？”</p>
听到这里，曾言言终于忍不住了。翟娅萌看起来就是很缺钱的样子，她这是什么情况，家里出了事，还是被骗了？</p>
“萌萌，你是说，要去做个险业务吗？哪家公司？”曾言言顺着翟娅萌的话问道。</p>
“就是那个人寿保险。”</p>
曾言言自己也是从内向的从没想过做销售的小丫头开始做的代理人，可她几乎算是被“忽悠”进保险公司的，而且那会也找不到其他工作，但翟娅萌不一样吧。她奇道：“你不是在一家餐饮公司上班吗，怎么突然想要去做保险了？就算兼职做其实也挺辛苦的。”</p>
没想到，这句话一说完，翟娅萌的眼泪就突然流出来了，无声无息，却汹涌得快要淹没曾言言。她忙扯着纸巾递给翟娅萌，再不敢多说什么。</p>
等所有菜都上齐了，翟娅萌才算是稍微冷静了一些。喝了一大杯水之后，一根一根地吃着那碗阳春面，然后告诉了曾言言她的故事。</p>
去年，翟娅萌发现了她先生在外头“有人”，想了好久还是摊牌了。这下子，那男人干脆破罐破摔，和她闹离婚还要分家。孩子他也不要，每个月的抚养费从半年前开始就不停地拖着，好像是他现在的太太不让他给。翟娅萌辗转从别人那里听到，他又生了一个儿子。怪不得，这个女儿他也不愿意再管。</p>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一直工作的那家餐饮公司，老板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本来生意还不错的，偏要扩大规模，全国一年之内多开了30多家分店，一下子又学人家做“网红”，买广告搞营销，现金流哗哗地流了出去，看起来热闹，回头一算，亏了少说几千万，而如今面临着关店裁员和降薪。</p>
“……我现在一个月才赚不到1万块，所有奖金都没有了。要养女儿，我爸妈身体也不是那么好。而且我真的担心，万一公司再撑不下去，可能这份工作也就没了。”</p>
曾言言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她给翟娅萌的碗里又夹了两块牛腩：“吃点东西，慢慢说。你做采购、会计这些，经验也很不错，可以先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机会啊。这家公司不行了，市场上应该还好，我看餐饮行业还是红红火火的。”</p>
“言言，你是不是毕业之后就一直挺顺利的啊？你是不知道，对一个马上35岁的女人来说，换工作……真的没那么简单。”翟娅萌苦笑着摇摇头，“我看过网上招聘的信息，他们都要30岁以下的，没结婚没生孩子，精力充沛学东西快，开的价也没那么高。我总归还想找一个和之前收入差不多的，如果降得和刚毕业两三年的那群孩子一样，好像我这么多年，就白干了。而且，用钱的地方真的太多了。”</p>
“我方便问一下……你们没降薪之前，你一个月能有多少收入吗？”</p>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知道跟你们这些外企大公司比起来真的不算多，可是每个月加上奖金能有差不多块左右，而且年终奖还挺高的，连着两年都发了五、六万，不过去年就只是多发了一个月的工资，今年这个趋势，估计连年终奖都没有了吧。”</p>
曾言言快速地算了一下，心中唏嘘不已。差不多年龄，学历也没什么差别，如今自己的年薪大概要翻翟娅萌一倍还不止。现在想想，当年选了保险这个行业，还真是选对了。如今只见保险公司越开越多，一直有招聘需求，有经验的没经验的职位层出不穷。</p>
“你是怎么想到做保险业务员的？”</p>
翟娅萌低着头说：“我……我妈有一次被人叫去参加活动，那个业务员也是个孩子不到10岁的妈妈，学历还没我高。她一个月能赚两三万，还总是出国旅游……”</p>
原来是这样。曾言言有些懂得翟娅萌的不好意思。当年她刚开始做个险业务的时候，向翟娅萌推荐过意外险和重疾险，原以为两人关系还不错，翟娅萌就算是帮个忙，也会买两张保单支持自己，结果她只花了200块买了意外险，之后再约，总说公司太忙。曾言言也是个脸皮薄的人，再没找过翟娅萌。而如今，她居然告诉自己，她要去卖保险。</p>
“……言言，做保险，真的能赚到这么多钱吗？”</p>
曾言言不知怎么回答她。就连自己当年，有陆慷砺这么好的老大带着，也经历过业绩挂零，不知道下个月的车钱饭钱在哪里的日子，翟娅萌又是做兼职，更加不知招她进去的是个什么样的主管，她不愿意对翟娅萌打包票。但同时，的确现在保险业务做得好的那些人，突破了学历和工作经验的界限，别说每个月两三万，甚至年薪百万都大有人在。</p>
她想了想，最终这么对翟娅萌说：“做销售是没有保底收入的，但是的确有无限可能，拿到你根本想不到的高收入。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是那种特别适合去试试看的。不过，如果是正规的签订保险代理合同的话，你那些押金肯定能拿得回来，这个可以放心。”</p>
翟娅萌点点头：“那就好。为了囡囡，我肯定会努力做做看的。”</p>
突然间，曾言言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式：“萌萌，我问你，如果是那种签劳动合同的保险销售，就是底薪肯定没有你现在的9000块那么多，但是去银行上班，体体面面的，也不用自己到处去找客户，努力一点说不定也可以每月赚一两万甚至更多，你愿意去试试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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